晚上,按例,李敬贤宿在韩氏这里。
韩氏小心讨好着,亲自端了热茶过去,放在书案上老爷触手可及,又不影响看文折之处,又去拨亮灯芯,语声温柔:“老爷,您歇会儿吧这阵子忙的,瞧您都瘦了一圈。”
李敬贤端起茶盏,浮了浮茶水,叹了口气:“这阵子又是拨款赈灾,又是筹备军需,划拨军饷,国库一下就掏空了,圣上又要施仁政,要减免各种赋税,叫我上哪儿去弄银子?哎难呐”
韩氏亦道:“人生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件不得花钱,妾身管着这一个小家都觉得累,更何况老爷管着一国的钱粮,岂不更辛苦,不过,再辛苦老爷也得注意自个儿的身体。”
李敬贤微微点头:“好在如今有明允帮衬着,有些话跟外人不能说,只能跟自己的儿子说说,他倒是常常能给出好建议,替我分了不少忧。”
韩氏心里又开始泛酸:“如今明允是大出息了,可怜明则还只是个秀才。”
李敬贤眉头一皱:“这怨得了谁?只怪他自己不争气。”
韩氏诺诺道:“上回应考失利也不能全怪明则,若不是若妍准备不周,也不至于出那样的差错,哎,怪只怪我这个做娘的,在那样紧要的关头,却不在他身边”说着,韩氏神情悲戚起来。
“已经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李敬贤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韩氏拭了拭眼角,说道:“过些天,明则就要去应考了,我听说这次主考是裴大学士,老爷,您跟裴大学士素有交情,是不是”
李敬贤一眼凛过去,语声冷冷:“你趁早打消了这主意,明则上回出洋相,已经累的我很没面子,考明经比考进士已是容易许多,他若连明经都考不上,还要我去求人打点,那他还不若不考了,省的丢人现眼。”
韩氏见老爷动气了,忙赔笑道:“妾身是妇人之见,老爷切莫动气,妾身瞧明则这几个月一直很勤奋,想来问题不大。”
李敬贤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叫阿晋去跟明则说一声,明日我先考考他的功课。”
韩氏微笑道:“能得老爷指点,明则定能受益匪浅。”
李敬贤缓缓道:“他就是性子浮躁,需要人盯着,大鞭子在后头挥着,他才会老实,他若能有明允一半用心,何愁考不中。”
韩氏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怅然道:“明则若是自幼便能得到老爷的教导,定不是如今这般性子,妾身是可怜他有父不能认,总觉得亏欠他太多,故而不舍的太过苛责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