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的时候就提着手枪要就地正法一个带着不过四十残兵从一线阵地上退下来的中尉连长。
吊着一条胳膊,头上缠着绷带的中尉连长痛哭流涕,他之所以退,不是想保自己的命,而是,损失太惨重了。
他率领的步兵连所防守的街区,日军竟然集中了一个步兵中队和三辆坦克以及两门步兵炮和一门37毫米速射炮,3个小时的时间,他战前刚补充完毕的一个满编130人步兵连,打到最后却连一个步兵排都凑不齐了。再打下去的话,全连就要全部交待到哪里了。
但这,在解固基看来,却不是该步兵连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丢失阵地的理由。站在他这个一线最高指挥官的角度,如果所有人都因为所部损失惨重可以主动撤离阵地,那他这个当团长的也可以撤往师部和军部了,经过两三天和日军的血战,他的满编超过1500人的152团已经经过了两次补充,兵力依旧锐减到1000以下。
坚比精钢的意志,是战况胶着之时,双方军人从指挥官到士兵最需要的。士兵,需要顽强的面对死亡,哪怕身旁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他也必须坚守在自己的战位上向敌人射出自己枪膛里的子弹,哪怕下一秒自己也倒在已经倒下的战友身旁;指挥官承受的心理压力或许更大,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又一个士兵的阵亡,而是成百上千,而他,还需要硬着心肠将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派入战场,迎接死亡。
没有人敢为这名痛哭流涕的步兵连长求情,没有撤退军令而丢失阵地,在战场上就是死罪。还好,那名步兵连长足够机智。
“团座,职下知道没有后撤军令是死罪,但请团座不要浪费子弹,职下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消耗鬼子的弹药,请团座给职下从军多年的份上,再给职下一次机会。”中尉步兵连长用仅能用力的那条胳膊,托住解固基的手枪,苦苦哀求着说了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和解固基的对话。
说话,转身就走,带着他刚从战场上带回来的40余残兵重新返回战场,该步兵连在另一步兵连以及五门迫击炮的增援下重新夺回了街区,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该步兵连仅存8人,最高军衔者为军士副班长。
该步兵连,从中尉连长到少尉排长再到军士班长,全部以身殉职,成为整个152团在这个白天战损最惨重的一个步兵连。
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解固基提着手枪凝望着该中尉步兵连长远去身影,眼中悄然闪烁的泪光。
那是他的族弟,在他要以军法就地处决他之时,都没有喊出“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