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这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了过去。他坐到了她的榻边。不等她开口说话,便一把将人拥在怀里,许久才道:“……荑儿,对不起。”
姜令荑是个大度之人,性子随了崔姨娘,擅长忍让。这般性子的人,待每个人都好,可真正能交心的,却极少。先前二人夫妻恩爱,她向他敞开心扉,可好景不长,遭遇了冷落,她的一腔热情,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目下姜令荑一听,眼眶有些湿润。可是她心里亮堂堂的,若不是因为孩子,他怕是不会对她说这三个字。
姜令荑摇摇头道:“是妾身的不是。”
她太笨,不懂他的心思。
谢致沣承认,若今日不是因为她怀了孩子,他兴许不会这么快低头。他骄傲,不肯放下面子,她一次一次委屈求全,可他还是在意、放不下。
谢致沣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谢致沣收了收手臂,垂眼淡淡道:“……晋城之人都知晓我大哥自小是个神童,生得聪慧、彬彬有礼,又是谢家的嫡长子。学院里头,没有先生不夸赞他的。我同大哥只差一岁,幼时我俩一个童学。在同龄的孩子中,我算是聪明些的,可在大哥的面前,也不过是资质平平。后来,我发愤图强,可还是及不上我大哥。之后我同爹爹商量,换了一个学院,这才得到了先生更多的赞赏。可是整个晋城,说起谢家,每个人就只想到谢致清,压根儿不会注意到还有一个努力的庶子……”
姜令荑眼神呆愣,未料谢致沣居然会和她这些。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每回说起大哥的时候,他的表情总是有些奇怪。她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握住,覆在了脸上。
湿的。
姜令荑一颗心都颤了颤。
谢致沣道:“其实我知道我比不过我大哥,光是这份心态,便已经输了。人长大些了,总归少计较这些,可心里头,到底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只是——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姜令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谢致沣。她一直以为,谢致沣是个儒雅阳光的男子,总是爱对她笑。不料他心里却在意这些。
谢致沣笑笑,道:“我心胸太过狭隘。却奢望你眼里只有我,想想就觉得可笑。”
姜令荑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说道:“妾身柜子的那本诗集……”
“是我拿走的。”谢致沣道。
姜令荑顿时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嗫嚅道:“对不起,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