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说不得老朽还能看见四月的桃花,它开的晚,能等老朽。”
“远在岭南,伱这把老骨头,也不怕死在这路上。”
“老朽本就是南人,土生土长,干嘛不死在这江南阴雨绵绵的泥壤里?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古之名士陶渊明也深谐此情啊,小宋姑娘,这就叫尘归尘土归土。”
“姓俞的,再乱叫,撕了你的嘴。”
“哈哈,老朽本就比你大一岁,叫你小宋姑娘怎么不行?当年老朽刚进宫当乐师的时候,你还是个亭亭玉立的掌灯小女官呢,都喊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在较劲。”
“闭嘴。”
顿了顿,这道老妇人的声音继续冷道:
“你现在不准死。
“以后死哪都不要紧,把琴音留下,这是司天监对你的唯一要求,也是陛下当初默许放你出宫的底线,不可违背。”
刚刚那一道苍老咳嗽的声音暂时不语。
正值夜雨。
双峰尖,被开凿而出的一条浔水支流上,一叶扁舟正晃荡行驶。
颠簸扁舟之上,只有两道身影:
一位矮小的枯瘦老者,还有一位白发老妪。
似是姓俞的前者,走出了舟棚檐下,矗立舟首,头淋夜雨,背手张望远处的浔阳江景,他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双峰尖北岸的一尊未完工大佛。
而被称为“小宋姑娘”的白发老妪,则独坐舟棚内,一手掌烛,眼睛直直盯着前者的佝偻背影。
矮瘦老者身穿一件洗发白的乐师长袍,除此之外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
但船内的白发老妪,烛火的橘光打在她尖锥般下巴的脸庞上,照出了一双布满眼白的深凹眼洞。
老妪身着一袭暗紫织金的宫服,衣襟上绣着繁复而古朴的云鹤图案,透露出岁月沉淀的庄重与威严。
发髻高挽,且仅以一支朴素的碧玉簪固定,与容真、妙真等女官们发型类似,不过几缕白丝不经意间从鬓角滑落,平添几分沧桑之感。
她那以双历经风霜的手,一手掌灯,一手轻握一串沉香木念珠,与老乐师说话之际,不时转动一下佛珠。
此刻,这掌灯老妪以一双白眼盯人,大半夜的显得有些瘆人。
老乐师却不怕,手指对岸问:“这尊露天大佛,是谁修的?”
“前任江州长史,欧阳良翰,敢拒圣诏、顶撞陛下的那个命大小子。”
“为何停工了,不是修挺好的吗,此地风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