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静止,细雨浸润,世间万物似乎凝固在了这一瞬,他一颗心在胸膛里跳动得极快,缺失的那一部分终得圆满。
“宣铃,宣铃……”
床榻上昏睡的少年喃喃出声,喑哑情动,俊美的脸上亦泛起了薄红之色。
白纱缭绕间,宛夫人神情一变,却终是将功法施展到了最后一步,这才收了内力,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她静静等待着体内的蛊毒平息下去,一边久久凝视着床上的少年,听着他胡乱的梦话。
显而易见,少年未尝世事,情窦初开,不可自拔。
就如同当年的她与钟离羡一般。
难怪阿笙会为了宣铃那孩子以身涉险,不顾性命地踏进了那座鬼泣林……原来一切都绕不开一个“情”字。
宛夫人心中顷刻间浪涛汹涌,无数念头飞闪而过,可即便如此,她面上也强自镇定着,波澜不惊,只是久久凝视着床上深陷梦境的少年,眸光复杂难言。
屋里檀香萦绕,少年浮浮沉沉的一场梦终是做到了尽头,当那场雾霭朦胧的细雨彻底散去,他意犹未尽地醒来时,只恍惚地隔着一层白纱,隐隐约约地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般清冷孤傲的气质,屋里流淌的熟悉气息,令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娘,娘是你吗?”
钟离笙又惊又喜,强撑着坐起身来。
“你怎么来看我了,我睡了多久?你为何不将我叫醒,都怪我睡得太沉,害娘在这里白白枯等……”
“你方才可是做了虚无一梦?”
宛夫人却是冷冷开口,打断了钟离笙所有的问话,钟离笙心下一惊,忆起梦中场景,脸上一热,下意识道:
“我,我可是说了什么梦话?”
宛夫人却没有回答,只是隔着一层白纱,对钟离笙幽幽道:
“梦里一切皆为空,醒来便莫要惦记了,你记住,不要去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否则伤人伤己,难得善果,听到了吗?”
佛语有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情之一字,如猩嗜酒,鞭血方休,又似鸩酒,明明剧毒无比,却偏偏有那么多人飞蛾扑火般地要去尝试,所谓饮鸩止渴,到头只会遍体鳞伤,身死魂灭,万劫不复。
宛夫人的话在屋中久久回荡着,白纱微微扬起,床上的钟离笙却是低下头来,握紧双手,喉头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