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伸手,“啪”地一下朝自己的脖子拍下去,打死了又一只蚊子。,她将手掌移到光亮之中,注视着掌心里混合着一点血迹的扁扁的黑色蚊子尸体,另一只手用力挠着痒处,有一点儿隐约的快意感觉。
下午做完笔录后,一名女警将任苒带到了这里,简短告诉她注意事项,过一个小时后,端来一份由两个馒头、一碗粥和几根咸菜组成的晚餐给她,她其实并没胃口,可是一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不知不觉,竟然全吃光了。
外面走廊不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她能从中判断,有警察在交班,有警察在来回巡视。随着夜渐渐深了,便只剩下街道上远远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她最初只直直坐在床的边沿,不停拍打着叮咬过来的蚊子,几个小时下来,再也扛不过身体疲惫,终于还是躺下了。
汗水湿透了她穿的T恤背部,身下是热而粘潮的感觉,她稍微挪动一下,便已经抵到了墙上。
她先是回忆自己正在翻译的一篇文稿,按她一向的习惯,总是通读原文后,再开始翻译,头天住在酒店,她还翻译了近两千字才上床睡觉,不过躺在这蚊虫飞舞的斗室之中,她发现自己很难静下心来推敲字句。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从小就很招蚊子叮咬,因此每到夏天都严加防备,家中纱窗紧闭,蚊帐高悬,出外一定要涂防蚊水。可是这个斗室之中,蚊虫嗡嗡飞舞,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打死第一只蚊子时,她还满怀嫌恶,踌躇没有纸巾,不好处理手上的污迹,仔细弹掉后,仍然觉得手上有脏脏粘粘的异样感。躺到午夜时分,在打死不知第多少只蚊子之后,她已经可以毫不迟疑地将手在床上铺的草席破旧的边沿上一抹了事了。
这张草席颜色晦暗,早就看不出底色,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上面睡过,像她现在一样,将汗水浸在上面,又将蚊子的尸体抹在边上。
上一次被蚊虫这样侵扰,还是18岁那一年,她离家出走,住在深圳一个城中村条件简陋的招待所内,蚊香算是那里的客房标准配置,她特意找服务员多要了一盘,在床的两侧点燃,青烟袅袅升起,有些呛人,不过总算能基本保证夜晚睡觉时的安稳。
现在她不认为开口去找警察要蚊香算是明智之举,只能听天由命地任蚊子前赴后继叮上来,不时打死一只聊作安慰。
任苒实在无法入睡,借着灯光看着颜色晦暗不明、斑驳脱落的墙壁,可以看到用指甲刻出来的字迹与图案。
她受她去世的母亲方菲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