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他只好一闭眼,以一种失去神智般的表情,以一种大过于她的声音,压着她的“舅舅”,喊了句“不要叫我舅舅!”
没有开场白。重逢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叫我舅舅”,与上次离别的最后言语,竟然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刺刺还是激动莫名地走上前来,追着君黎问:“你的伤都好了吗?你这段日子都去哪里了?你怎么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君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但是当着她面却只是脑中空白,只能步步后退,身体与目光,都只有躲避。那只抬起来的手还是这样斜斜虚支着,就像要保持着自己和她之间最后的距离。
刺刺才停下来。“对了。”她自言自语地道。“我忘了,你已经不要我们了。”
君黎心里一痛,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什么,却又连忙将自己的话吞下。
刺刺的脸已经转开了,只听她道:“二哥,药都抓来了吧。”
“药是抓来了,不过你跟舅舅怎么……”
“我去煎药,你去看看大哥吧,他方才刚睡着。”刺刺说着,不再理睬君黎,接过无意手里的药便去了边上伙房。
无意倒没便走,只道,“舅舅,你跟刺刺闹些什么别扭?”
君黎摇了摇头,“程公子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大哥身体不好,这里天气太冷,所以又犯了寒病。不过也没什么大碍,舅舅不用担心,进来坐吧——你怎么会到了这里?不会是我娘告诉你的吧?”
“不是……”君黎跟他到了屋里,心道刺刺好像全然没有将我离开顾家的事告诉他。
程平果然是睡熟了。君黎与无意说了会儿话,才大概晓得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百戏村,正是程平、无意、刺刺兄妹三个小时候和生身母亲居住过的地方。程平和无意这次一逃就逃过了江,一路向北逃到这个曾生活过的百戏村暂住。待确定此处安全,两人给青龙谷去了信,说已经过了淮水,在一个“刺刺一定晓得的”地方落脚。自然,家里人便晓得指的百戏村了。
“信去得也慢,刺刺过来,也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听她说,爹和程左使原都想派些人过来暗中保护,但拓跋教主却说目下徽州局势紧张,未肯为此事分人。刺刺也实在很胡闹,就一个人悄悄跑出来找我们了。”无意说道。
君黎点了点头。若说局势紧张——多半正如半月前单疾泉在天都峰上所说——拓跋孤整装待发,就等着机会挑起与黑竹会之战。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