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情形依旧全然清晰,以“流云”之力拂过桌上微尘,扫过榻上衣角,便变得容易起来。大约再有了一个更次,内劲之延出渐行渐远,亦渐行渐利。待到确信心思已净,他方撤去了耳目遮蔽,恢复清明之视听。
还不到五更的天,却已经有店伙计起来烧水了。这也难怪,客栈之中到了大清早,总有几个客人要热水的,若是冬天,大概更为辛苦。君黎离了屋子,先去讨了半壶热水来。他只是想看看,适才闭绝耳目只凭心念感知所练的“流云”,到底是否真已是无形之形。
他将热水倒在杯中,以延出指掌之气息逼迫那热气之形——热气本也是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一件东西,与“流云”本源很是相似,水杯既小,热气之形更是具体而微,若竟便能依他之意随心变换了气息形态,才总算一夜的试练并不是错觉。
——到底,还是要依靠双目所见才能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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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谷内,左使程方愈早早便起了。今日是顾世忠的忌期,虽然是头一年,但以往每年顾家进谷祭扫早年去世的顾笑尘时,都会来得很早,这次想必也是同样。
他换了素服。不为别的,就为顾笑尘在世时与他的交情,他也不会怠慢顾家之事。如旧到了谷口,他已见向琉昱等几个熟面孔也在,当下里打了招呼,听他说起单疾泉似乎今晨刚回了谷,便笑道:“单先锋也是不易——但盼得这回教主能容他多歇几日,我是好久没见他了。”
“说得是啊。”向琉昱道,“总算能赶在顾老爷子大日子前赶回来,不然单夫人那里怕是不好交待。”
“笑梦还病了几日,昨日顾宅的冥寿也是未曾出席。”程方愈道,“想来单先锋这一晌是先回家去看她了?”
“想来当是如此。”向琉昱向谷外望望,“只是听说——刺刺还不曾回来。”
程方愈“咦”了一声,“她不曾与单先锋一起?”
“我原也以为是,不过现在看来,定是她打洞庭回来的时候听说了如飞提亲之事,便与那会儿夏大公子提了亲时一样,又一个人悄悄跑了。”
程方愈苦笑摇头道:“夏大公子、顾家少爷——亦都算是门当户对的。刺刺这个丫头到底还是没长大,笑梦和单先锋定也都不教她这些,她自不愿就此嫁了人去。”
“不消说,今日顾如飞要来,她定是不肯回来的了。”向琉昱摇了摇头。“你数数这大半年——她在家的日子还没有不在家的日子多,不过啊,若是连单先锋、单夫人都不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