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者都没有错,并且选择后者的人明显会多一些。
但对于浙江很多高官猛将来说,家好像都没有了。
没心没肺,再娶再生的是少数,多数人还是会偶尔驻足东岸,遥望东瀛,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还活在远处的某个地方。
其实他们的家人过得都很好,甚至比在浙江过的还好,几乎是国宾级待遇。杨长帆还定期让他们写家书回去,能不能送到不知道,但至少没人敢回信,只因回信的代价太大,这种时候没人敢担通倭卖国的罪名。
其实杨长帆早想将他们送回去了。
他多次透出消息交换俘虏,但从未得到任何正面回复。
原因无它,这是原则问题。
我是朝廷你是贼,没有谈的空间。
外加胡宗宪曾经谈过,下场很惨,更没有人愿意去谈。
于是这件事就默默拖了下来,浙官浙将会偶尔收到家属平安的消息,却只敢独自消化。
另一方面,严世藩抹黑汪东城的计划收效甚微。
因为杭州百姓一个没死,新船主的生意又重新做了起来,风声越紧,走私的利益越大,总有亡命之徒铤而走险。借着这些渠道,杨长帆也透出各种信息自白,更多的口号传来。
【行商的是汉人,劫掠的是倭寇。】
【投船主,贾天下】
【东海开,汉人来】
在眼下的文化程度来看,没什么比口号更简单粗暴的了。杨长帆这边每个月都会新想出一个朗朗上口简单易懂的口号传过去,力争与倭寇划清界限,与银两同进同退。
嘉靖三十九年正月,观察等待很久的杨长帆终于做出了进一步的举动。
一万精锐,一万匠人,出征苔湾。
九州,从不是东海的命脉,苔湾才是。
只是苔湾实在太过蛮夷了,蛮夷到此时连个正常的名字都没有,只称其为“东番”,意为东边番族所居的之地,岛小山多,另有高山族蛮子出没,福建人常来这里打渔,也偶有人来游学,但政治上完全是个空白。
按理说东海咽喉,不该这么空白,此前诸朝亦有设政先例,纳为福建管辖,为何到了明朝,到了正是大航海时代的时候,东番就废了呢?
只因“片板不得入海”,留这个岛还有何用?
于是,眼下的苔湾正是三不管区域。
有高山族唱歌,有逃亡的汉民种田,有大陆的渔民张网,亦有往来的弗朗机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