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宋光明下意识里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半闭眼睛养神的金杨。金杨咧嘴笑了笑,抬腕看了看表。他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是眼睛的一幕却还是给了他极大的刺激。马国豪的手腕竟到了如此程度?难到第一仗就要输给他?
金杨的前职业特征使得他比普通人明白“羁押”和“保释”之间的区别。一个嫌犯如果收押,便意味着执法部门随时可以提审,随时可以采集新的证据,而对方则意味失去人生自由,思想和信息上的孤立,会产生很多不确定因素。如果嫌犯被保释,则对方掌握了主动,幕后人物活动起来也游刃有余,实在不行,嫌犯一跑了之,熬过几年的追诉期,然后大摇大摆地回到清远。
宋光明脸色难看地低声对金杨道:“对不起!”
金杨笑着摇头,“官场里的很多事情,你心知我心知,你肚明我肚明;但你不说我不说,你蒙着我蒙着,谁也不愿意做丑角,谁也不愿意去做戳穿皇帝新衣骗局的天真小孩。这就是官场里的生态法则。正因为如此,也更需要宋所长这样的好干部去承担道义和责任。”
黄勇低头看了看金杨血淋淋的裤腿,忽然插言道:“官场其实也是一个围城,外人更多看到荣华富贵,未必深知其中的苦衷;但官场也不是什么私家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宋所!这位就是今晚的当事人?”
宋光明艰难地点了点头。
黄勇目光挑衅地扫了扫金杨,皮笑肉不笑地伸手道:“我是常龙的律师黄勇。今晚的事情我们和谐解决的好!你的伤和药费我们包圆,另外再补偿你一笔精神损失费。如何?”
金杨没有理睬那只“释放善意”的友谊之手,而是自顾自从办公桌上拿了根香烟,慢悠悠点燃,对宋光明道:“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人犯了错误不被惩罚。”
“给脸不要脸!”自觉丢了脸面的黄勇冷哼一声,抬手指向金杨,“我告诉你。这事你别想讹诈一分钱,既然你有底气得瑟,我们就走着瞧,我们不仅不会给你半分钱医药费,明天,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告你……”
“告我?呵呵!”金杨无奈地摇头苦笑,“如果世界上的律师都是你这样的,社会道德早就崩坏。难怪我听一朋友谈到律师,说律师界就是一个大染缸,在这个社会矛盾最集中的地方,要想保持清白,要么不介入,要么就只有走极端。”
正在这时,院子外响起了一阵狂野的叫喊声和车喇叭声。
宋光明拔腿走出办公室,看到派出所民警小陈带着常龙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