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郎置气,撒个娇儿,卖个乖儿,早让他百炼钢化绕指柔,岂会这样不咸不淡地说话?
若还敢话里带刺耍脾气,她便一脚将他踹下马车,看他还敢嚣张
偏偏眼前是风吹吹都会倒的楼美人,她再怎么千伶百俐的嘴儿,也只能把那口恶气生生吞下,再不敢大展雌威,更不敢奋起还击
故而即便秋水帮她梳了个清爽漂亮的偏髻,她的心情也没能好多少,一边思量着目前的局势,一边歪着头把玩百宝囊里的种种物事,也不去理会楼小眠了。
一路居然甚是安泰,并无交战打斗的痕迹。百姓亦照旧耕种劳作,只是偶尔会歇下来,三三两两议论些什么。
小鱼早早奔到前面打听了,回来禀道:“昨晚的确有几拨人马先后喧嚣而过,所以都与前儿打劫官饷的盗匪联系上了,都在猜是京城发兵去围剿那些盗匪呢!”
木槿沉吟,“几拨人过去看来雍王调集的人手也不少,只是并未追到大郎。”
否则早该大打出手,附近也不会这么安静了。
但许思颜必定处于劣势,更可能当真受伤不轻,无力还击,给逼得不得不向京城相反的方向奔逃。
腹中又是一动,小家伙安静了一宿大约醒了,闹腾起他年少的娘亲。
可木槿抬起手,却按在了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
那里,正一阵阵地揪疼。
仿佛一颗心正悬着,被人一下一下地击打。
她的大郎受了重伤,且是被他信任的兄弟伤害围堵,可能吉凶难卜,可能生死一线
这认知让她透不过气。
“没事的,他必定没事的。”
她又一次次低低地说,再不知是在告诉随侍,还是告诉她自己。
楼小眠没有抬眼,只是浓睫跳了跳,清寂的秋水深眸顿似有清风吹过湖面,漾起涟漪无数,却被那不动声色覆下的长捷掩住,不肯流露半丝痕迹。
木槿再次观察素心蛊动静,唇边才弯过一道宽慰的笑弧。
“青蛙他们就在附近,应该有所发现。咱们先去会合吧!”
马车偏离官道,滚过乡间道路茵茵的青草,行得越来越缓。
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处小小的土地庙,掩映于数株高槐之下。庙后绿竹森森,汇聚成林,直铺到后方山丘,倒也颇有野趣。
这些寻常时候无人值守的乡间土地庙,本就适宜寻常路人歇脚避雨,便有闲杂人等经过,也不会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