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眠素衣翩飘,靠着树杆席坐于地,有一声没一声地咳着。袂袍随风飘动之际,他似乎也快要随风而逝。
此刻,他专注地把.玩着膝上的独幽,抚着凌.乱散落的断弦,竟然没有发现眼前已多出一人。
独幽的宫、商、角、羽、少宫、少商六弦皆断,只余了第四弦徵弦还在禾。
徵弦属火,对应的正是夏天,热烈且充满生机的夏天。
那苍白颤抖的手指挑向最后一弦,正要弹奏时,木槿向前一步,已跌坐在他跟前,轻轻唤道:“楼大哥!妲”
楼小眠蓦地一颤,秋水般的黑眸凝注于她,然后扫向她身后赶来的郑仓。
郑仓沙哑着嗓子道:“公子,我应过你所以,我什么也没说!真的什么也没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磕破了头,让木槿自己去猜疑,自己去追问。
他没法就这么看着,看着楼小眠如此孤寂地死去,连他心爱的小今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楼小眠便低低一叹,“若要见我,说一声即可。都说产妇月子里不能吹风,你这刚刚生产,可真是到底到底想让人操心到几时?”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再也阻拦不住嗓音里后继无力的虚弱。他自己也已觉出,便苦涩地笑了笑,无奈般低下头,轻抚着他的独幽琴。
木槿伸手,探向他臂腕。
楼小眠挣扎,要将手臂抽.出,不悦地看向她。
她一向尊重他,甚至逾越了对父兄或夫婿的那种尊重。若他不悦,她从不敢强迫。
但这一回木槿出手,按住他肩胸将他压得靠在树干上,捉住了他的臂腕放在琴身上,偏生就是强迫他接受她的诊脉。
楼小眠挣了几次,却已虚弱得完全挣脱不开,哪怕面对的是刚刚生产同样虚弱着的女子。
“木木槿!”
他低低地喘气,看着她满脸的汗,满眼的泪,以及搭在脉门渐渐颤抖的手,笑了一笑。
他道:“木槿,其实你一直都看错了!你的楼大哥,根本不是好人。”
木槿抬眼看他,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在听,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本来搭脉的手已然移开,却颤抖地握紧他,仿佛这样就能紧紧抓.住他,抓.住他那已走向油尽灯枯的脆弱生命。
她的左手依然按在他胸前,感觉他缓慢得随时会顿下的心跳。
楼小眠努力地喘着气,好让自己说得流畅些,“我受过狄人的恩惠,其实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