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他遥见游妈妈和绿绮时还在疑惑——嫁进靖国公府的是沈时琬,怎么跟着的却是老太太和沈时瑾身边的人?
然而下一刻,香车珠帘启,一道亭亭身影打车中出来,尽管只是远远一瞥,却足以让陆瓒脑中一空。
那是沈时瑾,沈时瑾!
虽只是一眼,但他确信绝对不会看错。有一年上元灯会,沈时瑾带了个獠牙面具,他都能一下把人认出来,何况现在?
她被男人扶下马车,那挽起的发丝,那一低头的样子……陆瓒陡然升起股极不好的预感,明明嫁过来的是沈时琬,怎么见到的会是她?
几个同科在旁边说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见,一时脑中浮现出沈道乾的话——瑾姐儿病了,回了苏州大伯家。
这里是苏州府么?
荒唐。
寻常探亲?沈时瑾和沈时琬没那样亲厚吧,巩氏都没来沈时瑾来作甚?
况且那拉着她的男子他见过,正是靖国公府世子颜九渊,当日自己还曾去喝了他三杯喜酒!
而今他身边站着的合该是沈时琬才对,为何却是沈时瑾?
身边不知谁推了推他,“陆兄,你怎么了?”
陆瓒被推了个踉跄,回神再看,人影已被围在里面,后头呼啦啦跟了一众家仆,浩荡而去。
那同科忙扶住他,诧道:“我没用力啊。”
陆瓒摆摆手,寻了个借口单独离开,几位同科见他脸色不好,当是不大舒服,说寺里有歇息的地方,让他先去坐一会儿,陆瓒便先进了寺里。
路上他想起前些天回临江时沈道乾的态度,和那日沈时璎、沈时璇略显奇怪的神态,心里头一沉,他与颜九渊和宋青辰不同,深知沈家内里情形,遂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他远远跟着,却再看不清沈时瑾的身影,直至他们一行人到正殿进过香出来,颜九渊离开,陆瓒方走近那一排售卖书画的摊子。
那低着头,看得正专注的,被人称作“夫人”的女子,不是沈时瑾又是谁?
他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呵,好一个颜夫人!
他正月赴京时,距沈时琬出嫁只剩十余天,婚事不可能改,沈时瑾这个“颜夫人”又是怎么来的?
他此刻看着她,眼中已带了两分不自知的恨意,怒极反笑道:“陆瓒见过颜夫人,不知夫人可还识得在下?”
时瑾大惊之下慌忙抬袖子遮脸,游妈妈稍镇定些,道:“公子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