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他们若是登上石台,便能发现西、南两面哨岗发出的火光扑闪几下,先后被一片如同夜色般浓厚的黑雾吞噬了。
王妧和邢念分别拿着一支松明火把,脚踩着被雨水浸润的地面,向浊泽更深处走去。
刚一离开障鬼台,王妧便听到一声古怪的哀鸣,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口鼻、竭尽全力才发出来的含混不清的呼救。
哀鸣一声接着一声。
她想分辨出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却没有成功。
她有些不安,脚步也变得迟疑。
邢念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天池盘上。
小磁针胡乱转动,他的心也被搅乱了。
昨夜,他们总共遇到了七次特殊的黑色瘴气,天池盘上的磁针相对地有七次恢复了功用。
这让他不得不将两件事物联系到一起:天池盘失灵的原因很可能就隐藏在黑瘴之中。
他知道这个推断太过粗糙、太过异想天开,谁也不会当真。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这个秘密埋藏在他心里,令他郁闷不已乃至于心生绝望。除了深入黑瘴探寻真相,他几乎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路是他自己选的。
查明天池盘失灵的原因,既是为了告慰他大哥的在天之灵,也是为了安抚他自己愧疚的内心。
他一定要走下去,虽然前路九死无一生,他也一定要走下去。
“别动!”
邢念的心神被一声惊呼猛地拉回现实。他顿住身形,扭头看到王妧紧绷的脸,不由得警惕地扫视四周。
随后,他明白了王妧为何要叫住他。
一团烂泥几乎埋没了他的鞋面,这很不妙。
他想要向后倒退一步,抽身出来。
没想到,他刚一发力,一只脚还没提起来,另一只脚已不受控制地陷得更深。
他冷不防向后一倒,整个人跌坐下去,被烂泥紧紧地吸附住。
他失手丢了松明火把,却下意识地将天池盘高高托起。
浊泽化身成一只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的凶兽,一口一口吞咽着落入它嘴里的猎物。
王妧在两步之外,她脚下的土地潮湿却坚实。
“放开天池盘,快抓住我的手!”这个时候,她无比懊悔自己没有提醒邢念使用树枝探路。
就像当初,她第一次进入浊泽时一样……
没有六安的提醒,她便如此大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