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那盏油灯熄灭,镇守使站起身,看了一眼门外,酒馆里早就狼藉不堪。
一个妇人从后院里走出来,看向这位大梁朝如日中天的武夫,沉默不语。
镇守使看向妇人,忽然开口问道:“也是被那桩旧事波及的旧人?”
妇人木然点点头,随即问道:“镇守使大人要杀我,斩草除根?”
她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显得有些木然,她已经在神都过了十几年,要是怕死,其实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早就离开了。
镇守使眯了眯眼,对这妇人并没有杀意,当初那桩旧事他也切身经历,知晓其中有不少其实被无端波及的,只是向来新君登基,从来都要做些事情,以为了稳固皇权,更何况像是大梁皇帝那般,抢了侄子皇位,自然更是如此,若是没有雷霆手段,那皇位坐不稳。
“世上委屈的人有很多,制造委屈的人不见得都能对遭受委屈的人表达歉意,即便表达了,也不见得都能接受,所以不公之事常有,人人都看得清的,看不清的,其实都是糊涂账,对于所谓公道,也不是常有,有的人觉得保持现状即可,有的人却一直想着如何报仇,这位宋大人,本镇守使和他也算是半个好友,当初这神都读书人大多觉得本镇守使一介武夫,难登大雅之堂,也就只有他能让本镇守使进府和他喝杯茶……”
妇人打断他的话,直白问道:“所以镇守使大人就这么杀了他?”
镇守使看了一眼某处,这才感慨道:“你觉得他能活着离开神都吗?今天不是我来,也是别人来,他自从决定踏入神都的那一刻起,他便是个死人了,忘忧境,听起来唬人,但哪里这么厉害。”
“本镇守使不杀他,他便死在别人手里,横竖都是死。”
妇人沉默不语,她不太明白那些勾心斗角,她甚至都没有什么勇气在家破之后再升起勇气做些什么,只是日复一日地把自己关在这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心安。
“好好活着吧,最好别生出什么想法。”
镇守使看了那妇人一眼,正要走出去,忽然又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如果可以,帮宋大人收个尸。”
到了这会儿,镇守使还是愿意称呼这位已经死去的宋大人一声宋大人,包括之前他亲自来杀他,都算是念着两人算是半个朋友的情谊。
妇人没说话,只是在镇守使走出去的时候,一阵风忽然吹来,那本来在桌上便已经灯火微弱的油灯,此刻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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