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经历这种急转直下、死里逃生之事,都会惊魂未定,心弦紧绷。
只不过欧阳戎脑海里还记得,之前在浔阳渡接待胡夫时,这位粘着络腮胡的青年宦官成熟稳重的模样。
两相对比,倒是反差颇大。
欧阳戎抿了下嘴。
天子私使也是普通人。
即使是神都洛阳前来的钦差天使,身负皇权威严,自带尊贵品阶。
也不过是镀上一层金边的泥菩萨,过江时自身难保。
欧阳戎忽然想到,起事吓跑胡夫的那一夜,蔡勤等戍卒们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这某种意义上,是对皇权威压的一种破除去魅。
产生一种朱紫公卿、神都权贵不过如此的畅快报复感。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试问古往今来哪个男儿能抵住这种翻天覆地的豪情快感。
可能这也是古往今来大多数打破稳固秩序的兵变,最后走向暴烈结局的缘由吧,停不住,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前面束缚其中时,被压的越狠,后面打破旧秩序,挣脱出来时便有多天高海阔。
“欧阳长史不担心洪州那边出事?”
一起走出正堂,胡夫看见旁边欧阳戎的面色,不禁问道。
“担心,急也没用。”
欧阳戎摇头:“让我担心的事情有很多,总不能一直急吧,饭都不吃了。”
胡夫沉默了会儿,揉了下脸,点头:“说的有道理。”
“对了。”
像是想起什么,胡夫摸了摸腰刀,不动声色道:
“多谢欧阳长史那日赠刀。”
欧阳戎眉梢微扬,听出些弦外之音。
他左右看了看,旋即带胡夫走到了长廊另一侧的无人处,问:“那夜发生了何事。”
胡夫叹气,将那夜惊醒后被苏骞所救之事,细细讲来。
“苏校尉话虽不多,却心细如发。若没他网开一面,杂家今日就见不到欧阳长史了。”
胡夫语气嘘唏。
欧阳戎安静听完。
忽问:“公公只带一柄腰刀夜奔回来,公文印章等物呢?还有随从们呢。”
胡夫脸色讪讪,“这……是杂家无用,逃得太过仓皇,让欧阳长史见笑……”
“不是笑话,只是一个担心……算了,事已至此,还是讲讲别的吧。”
欧阳戎摇摇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