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钻了牛角尖,眼看交不上佃租,夜里一家人都悬在房梁上吊死了。
后来族人又出现逃户,第二天夜里跑了六户人。
族人聚在祠堂商议,才知道其实头天就有两户人想跑,在山口遇见张牙舞爪的鬼,以为祖宗显灵不让跑,又回来了。
描述得神乎其神。
刘承宗觉得,那可能是自己光着腚在河里洗澡,被看见了。
黑龙山田地受损严重,本就长势不好的田产,还要再减产六成。
真正被饥民割去的并不多,被他们带走,那抽青的糜子好歹也是被吃了。
最让人难受的是,绝大多数田地,都在田垄间采集糜子的饥民奔逃时被踩坏。
人们还留在这,只是指望刘恩能从县衙带回好消息,分点钱,好做逃难的盘缠。
刘老爷把借来的粮食都退了回去,没有意义了。
地里庄稼连夏税和秋粮的种子都不够,整个黑龙山断粮无非早晚。
许多族人后生刻苦操练也是这个原因,学得本事好劫道。
真要说这场仗的好处,也确实有一个。
饥贼的中坚力量被消灭,附从青壮被打得满地乱跑,给黑龙山留下大量兵器。
早前他们还连前队的刀矛都凑不齐,如今长矛短枪上百杆,更别说还有贼首的东西。
这两天山里乱的很,老成持重的族老、长辈们在祠堂议了又议,可谁也拿不出个靠谱的办法。
家家户户米缸面缸都会在七月前空掉,地里新粮卖掉大概够交夏税,但白露前后种的麦子,就要去别处借了。
可这玩意就算没旱死,也得明年五月才熟。
黑龙山不算逃掉的几户,加上两队边军和八十口庄户,五百多口人。
哪怕只按饿不死的标准,每月都要一百石粮。
就算借高利贷,延安府周遭都很难找到能借他们一千石粮食的大户。
留给他们的选择不多,要么往关中逃难,留在这里也只能想办法各自觅食,硬挺着活。
刘承宗在家拆了那件贼首身上的蓝布面甲,给自己铠甲钉甲片。
贼首头盔很好,洗净后给了郭扎势。
布面甲的甲片质量也很好,但同样是甲片数目不足的军大衣。
跟刘承宗原来那身棉甲凑一块,才有三百八十枚甲片。
母亲说帮他把棉里拆了,他没同意,只把内外两层织物洗了洗。
现在拆甲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