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十月初二傍晚。
西安府城静得吓人,自被围起,城内戒严日益严重。
待到陈奇璜从城外回来,更是给城中凝上一层阴霾。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酝酿着躁动不安的雷霆。
直到宵禁。
家家关门闭户,却听到街市上传来久违的军队行进声,随后怒骂、搏斗、哭嚎,然后是车轮浩荡碾过长街石板的声音,周而复始,直至清晨。
待到天亮,城内已经平静下来,但人们发现,更多喧嚣,从王城的方向传来。
不过发生在西安府城内的一切,都和城外的刘承宗没什么关系。
整个元帅府围城军队的注意力,都在西安以西,渭河南北塬上两座大营的修造上。
冬季已经来临,军队不适合继续在野外扎营,因此刘承宗在渭河两岸规划了两座永固大营,开始修造营房了。
营建这两座营地倒是跟围城没啥关系,只是西安府的建制就不是按驻扎大军的规格来的。
这里有营房,西安四卫有数不清的宅子,但那早就已经从侧重于营操的营房,转变为侧重耕地的民宅了,一个千户所能分散到十个鱼河堡大小的土地上。
刘承宗本部二旅二营,若是按那个规格分散驻扎,传个令得跑三天。
更何况,渭河南北的永固营地,也能为本部人马进行冬训提供场地,弥补持久围城带来的军纪松懈。
所以大营必须修。
不过府城该围也照样围,只是没早前围得那么严密,但这对西安府城的守军来说几乎没有区别。
毕竟城外虽然从一开始就没造啥攻城器械,可围城设施非常充足,壕沟、垒墙交错,即使人马骤降,该出不去还是出不去。
更别说刘承宗在渭河南岸规划的大营,东墙用的就是围城土垒的西墙。
只是话又说话来,府城守军这会儿也没往外冲的念头。
城外的元帅军修造营房干得是热火朝天,冬季到来,谁不想在营房里舒舒服服的休息呢?
城内明军的士气比他们更加旺盛,因为总督陈奇瑜终于想开了,下令四卫军兵戒严四街,城分四块,由四卫军兵在宵禁时向四城富户索粮。
索得便罢,索要不得即走,待大街统统索过一遍,即将索粮不交者一同抄家。
这一夜城里乱得吓人。
陈奇瑜并不是陈奇璜一回城,就准备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