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里,见到了自从贬放之后就号称在家修行,而愈发道骨仙风美髯飘飘仿若画中人,而时刻一只玉柄拂尘不离手的崔安潜。
他正在打量着墙上挂下的一副新帖手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然后才转身过来对着换过衣冠的郑畋道:
“自从退居落度之后,台文兄的手书却是愈见清奇、劲硕了。其中更兼得颜(真卿)筋柳(公权)骨的风韵啊。只是题选是否要稍加审慎则个。。彼类再有才具,再如何的语出惊世,也始终是与贼为伍啊。。”
“进之多虑了,这不过是我去位一时所感,而并未推及其人的。。殊不知古时盗拓,亦有对曰圣人语。。不知进之此番所谓何事呼。。”
郑畋却是不以为意的轻描淡写揭过而反问起来。当初卢携一党那些人居然敢印射和污蔑,自己手下有人暗与贼通而援引之的;所以在去位之后,他干脆就这这句深得己心的绝句写下来,裱在墙上以为自省之。
“当然是为湖南那位‘盗拓’之事而来的,我这方才收到江西曹招讨的一封火急密报,颇多所感正想于文台兄分行说一二。。”
崔安潜轻捻长须道。
“曹全晸?,不知他又有什么好分说的。。难道但凡贼势军情不该先呈报朝廷么。。”
郑畋不由的微微皱眉道。
“个中的内情,日后朝廷当然自会知晓的,可是我等也须得慎防一二,才不免为人所乘啊。。”
崔安潜摆动了下拂尘喟叹道,然后从袖带中拿出一张无具名的信笺。
半响之后,室内已经是一片静默无声了。
“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看到这些字眼郑畋不由的脸色变了变;这可不是等闲人等可以随便臆测出来的东西啊。而后曹全晸在信笺中所指出来的东西,更是让人心惊和动容不一。
其中涉及到了前代圣主在位之期,有资格带领子弟前往大内观礼和唱和于君前的重臣家世;
而身为崔安潜的兄长,历经宣宗、懿宗两朝的宰相崔慎由;还有郑畋的叔父,在家族中号称祖孙三宰相,祖父是宪宗的宰相郑絪、父亲是德宗的宰相郑馀庆,自己亦在僖宗当任宰相的郑从谠。
真要被人计较和追究起来,只怕都在相应的嫌疑范围之内啊。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的泛泛而论,也会在朝野当中掀起一番轩然大波的啊。
要知道历朝历代以降,出身微贱的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