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于春怀楼夫妇而言,也远远称不上喜庆热闹。
以他们夫妻俩的身份地位,在当前众望所归的号召力,纵然不事大张旗鼓的铺张,只消对各方势力的贺仪拜访秉持来者不拒的姿态,想必正月里每日宾朋满座、来访者络绎不绝是免不了的。
但春怀楼夫妻俩一直以来公务繁忙,至今居无定所,分别脱离故土为时已久,就当前看来,何处是故乡可能都难以厘清,行辕所至皆是稍事打理的暂居地,就连闭门谢客这一条都省了,大年初一直到正月里这几天喜庆的日子,除了心腹属从,他们夫妻俩的行踪去向,几乎无人能掌握到。
但春怀楼年迈的父母定居陆号省Z市的郊外,一座人工打造、后经反复修葺添饰的绿色园林深幽处,则是已知情况,来访呈递贺仪的麾下职属及各方军阀的示好,也便有了交托的目标所指,当然,春怀楼夫妻俩是见不到的。
三天以来,直到大年初二晚间,白雪梅跟春怀楼均持续在冷战状态。杨烨通过卫星终端投递的相关证供,涉及白英笛身故前后因由的文字材料,已交付春怀楼的案头,杨烨并作出自己的处置决定,还有部分对狂暴猪受害情况的剖析猜测,以供春怀楼夫妇参考。
夫妻俩一边听着音频内容,一边浏览着备案笔录材料,白雪梅秀丽妖媚而又倍见端庄的脸色阵青阵白,甚是难看,却始终一言不发,春怀楼听着看着,蓦地里悲从中来,顷刻间泪如泉涌,这一番悲嘶虽未号淘而起,却哭得极为惨烈,竟忍不住哽咽出声。
两人三日来从未发生过直接交谈,胶着至今的情绪终告打破,白雪梅侧身拥紧了丈夫,也禁不住泪盈于睫,只是轻轻拍抚着春怀楼的肩背,小声劝慰道:“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谋害小猪的凶手蓄谋已久,断然逃不过天网恢恢,你也不必太伤心了。”
“我也不是伤心,主要……兄弟们以诚相待,我却处处猜疑,真是越想越是羞愧……”春怀楼说着又哽咽起来,显然最痛心的还是狂暴猪的突遭横祸。
白雪梅打断道:“怪我!我的想法受到家人的影响,同时又影响到你的判断,但事情真相未明的时候,猜疑也好,各种不合逻辑的胡思乱想也好,放在当时的情形下参照,终究也不能断定它就是错的,如今真相大白,那也不必过于伤怀……最关键的是,你的伤感对解决问题并无帮助。”
春怀楼定定看着这位妻子,满脸的狼籍兀自泪渍横溢,却忽然感到有些陌生,心里面怔怔的,又茫然又痛苦,彻底理不出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