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铺洒开。
库房内,蜡烛只剩下了一个指节的高度,商九娘正靠着着微弱的烛光和晨光辨清纸上的内容。她眼睛通红,左手翻着账簿,右手却是在另外一叠纸上勾勾画画。
那叠纸是商家死伤的名单。
这事情商九娘责无旁贷,原本就应承下了商家的幸存者们要做出赔偿和补偿的,只不过有的人家死的多,有的死的少,该赔多少、补多少,这就有的好扯皮了。外加上商家原本就打算分酒铺,这笔钱要一块儿算入,商九娘需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幸好商九娘昨日进入库房看账簿并非装腔作势,而就是带着这目的的。这点钱,她完全出得起,却也不能大手一挥就撒钱出去,不然傻子都能知道她这些年吞下酒铺不少盈利了。至于分酒铺的念头她由来已久,考虑周详,谁家会有什么反应,该给多少,她心中早已有了成算。现在,她做的事情已经到尾声,过会儿只要听商家人再吵最后一回,把钱分给他们,这事情就彻底了结了。
听到脚步声,商九娘头也不抬地问道:“轩儿怎样?睡得如何?我让你叫厨房熬的粥有去看过吗?”过了会儿都没听到回答,她笔尖一顿,侧头疑惑看去,就瞧见周岩脸上老泪纵横。商九娘心中“咯噔”一下,捏着笔杆的三指一松,在宣纸上留下一道墨迹,笔杆骨碌一下滚落了桌子。
周岩哭道:“老太太,少爷他……他去了!”
商九娘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
周岩抬手用袖子擦眼泪,又说一遍:“少爷他去了。”
“去了?什么叫去了?”商九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你这话可真是奇怪。之前大夫都说了,只是伤到了皮肉,失血有些多,五脏六腑没事儿,好好养着就能……”
“少爷他叫人拿了酒,一坛子酒喝下去,身体就……”周岩打断了商九娘喋喋不休的话。
商九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声音:“什么酒?”
周岩将那话又说了一遍。
商九娘踉跄着起身,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地往外走去,边走边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走着走着,她就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埋头飞奔,直到冲到了商柳轩的屋门前,“砰”地撞开门,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冲得她差点儿仰倒。
这情景多让人熟悉啊!二十多年前,她走进另一间屋子,同样是一屋子的酒气熏得人头昏脑涨,一堆酒坛子中,躺着那个无数次令她难堪的男人。她那时候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