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玄坤,无名无姓,有记忆起就呆在了邙山。这里是天下道士以及所有求道之人向往的圣地,且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地。但它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
邙山很巨大,年幼时我花费数年的功夫都无法走遍邙山的各个角落,但等我年长离开邙山时,回头远望,入目所及是一片湛蓝天空和丝丝缕缕的飘带状白云。
邙山就是这样的仙境,也是这样的绝境。不通道法之人无法看到邙山,即使因缘巧合进入邙山,也只会在兜兜转转后,被山中道士悄无声息地送到凡间。
我会留在邙山是因为我是被邙山的道士收养的弃婴。大多数邙山的道士都是我这样的来历。年幼的时候由一个白胡子老道教导读书识字,诵念经文,年长后,根据资质分配去处。有人被高人收为弟子,有人被贬到山脚做杂活。前者会踏上证道之路,期待最终的羽化飞升,而我是后者,永远呆在邙山的山脚,等到头发胡子花白,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像那个教导我的老道士一样教导一群小孩子,将他们像货物一样分门别类,送往邙山的各个角落。
在山脚呆了几年,我就忍耐不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忍耐不住什么,总之,那满眼的翠绿枝叶以及其中偶尔会飘过的白色道袍都让我有点发闷,想要张开嘴嘶吼出声,也想要红着眼将那些道士撕成碎片。可我不能,所以我只能压抑着,直到有一天,终于忍耐不住,我的脚踏出了邙山的范围。
现在想来,当初那个老道士会认为我资质低劣,也是因为我这个性情吧。那时候离开邙山的我却只觉得无比自由畅快。
邙山之外的天地如此广袤,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花,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然后,我像每个那个年纪少年会做的,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一个姑娘。
她不是多么漂亮的姑娘,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家里面开了一间小小的布庄,卖自家女眷织出来的粗布。她一天要花许多时间面对那架老旧的织布机。我能见到她完全是一次巧合。那是每年一次的游园灯会,她难得偷闲出来玩耍,我们在头顶花灯的昏黄光芒中撞了个满怀,一低头,我就看到了她亮晶晶的一双眸子,然后,我就陷入了一场美妙的梦境。
我脱去道袍,弄来个小摊子,在街边当起了算命先生,偶尔代人写写书信、对联。这不是什么好的营生,可我一无所长,只剩下年幼时在邙山偷学到的零星半点卜卦手段,所以别无选择。幸好,她也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出生。我找了媒婆去她家提亲,我们成婚,我们生子,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