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身体,才到人大腿高。明明不愁吃喝,却还是瘦如竹竿,皮包骨头。
霍二老爷那时候就觉得丑人不安好心,是个滑头,故意将自己折腾成那副模样,好博取爹的同情心。他也成功了。
那张脸,没有下巴,没有眉毛,五官挤在一起,笑的时候本就歪斜的嘴唇一边更是翘到了耳朵,排列不齐的牙齿露出来,因为换牙,还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只有那双眼睛,和普通人一模一样,放在那张脸上显得特别大,特别突兀,水灵灵的。但霍二老爷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讥诮和恶意,有时候和丑人对视,那双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就好像被关入囚笼之中,只等着丑人张开那张臭嘴,啊呜一口将人吞掉。
丑人的手也不好看,五指粗短,好似猪蹄,指甲被他咬得坑坑洼洼,缩进肉里面,有点儿血肉模糊。
那两只手就抓着铁栏杆,攥紧了,但粗短的手指却圈不住整根铁柱。
霍二老爷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发现那个丑人就站在牢房之外,双眼倒映着他的身影,死死盯着他,还在笑,斜着嘴,露出了那两排烂牙。
天啊!他怎么会在这儿!
霍二老爷哆嗦起来,倒退一步,死死盯着丑人,就像丑人死死盯着他。盯得久了,他才发现余光中的两双脚,在半空中晃荡,就悬在丑人的脑袋边,一左一右,一男一女,一双布鞋、一双绣花鞋。
霍二老爷再次哆嗦,顺着那两双脚往上看,小腿、大腿、腰身、胸膛、肩膀、脖颈……视线一点点上移,终于看到了两张脸,一男一女,男的年轻,是他有些眼熟的面容,女的苍老,是他更加熟悉的一张脸,两张脸又都有点儿陌生,前者因为只见过两面,后者则是因为几十年未见。两人的神情是一样的,垂着头,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吐出了猩红的舌头,好似要拖到胸口。
两人的脖子上缠绕着麻绳,将两人吊在了空中,那两条绳子也不知道系在哪里,一直钻紧了房顶。
阴风扫过,霍二老爷被吹得透心凉。他听到了笑声,一个激灵,视线再次下移,发现丑人胸膛起伏。是他在笑!和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一样的笑声,阴测测的,带着讥讽和恨意。
他凭什么讥讽,凭什么恨?!他才是那个该讥讽、该恨的人!
霍二老爷在心底怒吼,这话他年少时没说出口,现在更是说不出口了。喉结动了动,霍二老爷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连自己都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脸上则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恐惧。
霍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