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殷璧越等了许久,才等来洛明川一声‘好’。
于是笔锋劲瘦的战书被他仔细折好,收进袖间。洛明川有几分哭笑不得的尴尬,觉得自己像是被学府里的教习先生没收了作弊小抄。
再之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过这件事。
殷璧越的比试是三人中第一场,时间越临近,他反倒越发沉静。即使倚湖剑依然不接受他的真元。
到了上场当日,他心境已沉如平湖,波澜不起。
沧涯山弟子们从秋湖边走到城中心时,人潮从两边分开,无数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落在殷璧越的身上。但经过之前两场比试,人们的目光里都多了尊重和敬畏。
从叶城到重明山脚下,有人潮远远跟随,但没有窃窃私语的议论。
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修行者,都觉得自己将要见证一件大事的发生,或许会载入史册。
昨天便有青麓剑派的弟子,再次检查了擂台的防护阵法。今早擂台下人头攒动,东边的看台上,坐着各门派辈分和修为都很高的六位长老,还有一位叶城供奉。
人山人海中,殷璧越和钟山走上台。相对而立。
每个人都等着他们在这一刻说些什么,哪怕是自我介绍也好。可惜这两人都寡言,注定要让众多看客失望了。
钟山将剑平举至额头,两手各握一端,然后躬身。
殷璧越像他一样行礼。
不同于往常的拱手作揖,此时他们都选择了最正式、最肃穆的礼法。
两人身高相仿,于是两把剑也停在相等的高度。
剑在鞘中,不露锋芒。
但是倚湖开始震动。
剑刃与鞘密集的撞击,如骤雨打金荷,嗡鸣不止。
这个瞬间,不可思议的,殷璧越感受到了它的情绪。
这声剑鸣就像一道厉声喝问——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
它在喝问风雨剑!
抱朴八卦剑下,这把剑没有反应,霜岚刀揽月之时,这把剑只是轻轻震动。
但是此刻,仅是因为被放在与风雨剑平齐的高度,它就变得不甘而愤怒,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原先它不是没有反应,而是不屑。
没有人知道这些悄然发生的变化,有人听到倚湖剑在鞘中的震动,也以为是殷璧越在蓄势。
就连钟山也觉得,仅是一个停顿,见礼之后,当殷璧越再直起身,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