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一瞧,小得可怜的院子里撑着长长的竹架子,上头晾着素姨娘的衣裳——不是桃红就是藕合,一看就知道是素姨娘的。院子一角,路姨娘的丫鬟竹青正在用清水漂几件非青即绿的衣裳,一个竹架子靠在院墙边上,一只撑脚歪了。
“一定是鹅黄又欺负竹青了!”知雨忿忿地说。当然,与其说是鹅黄欺人,倒不如说是素姨娘欺人。狗若不仗人势,其实也没那么凶。
许碧抬头看看天空,这几日时常有雨,难得今天晴空万里,各房都忙着洗衣裳。香园这院子小,但两房的竹架子也勉强摆得开,其实根本不必如此欺人。
“走,去看看姨娘。”许碧穿过院子,脚下轻轻一勾,竹架子晃了两晃,啪叽一声拍在了湿乎乎的泥地上。
“哎呀!”鹅黄叉着腰的手还没放下来,就僵成了一只茶壶,“二姑娘!”
“什么事?”许碧脚步不停,走上台阶。
鹅黄气得一跺脚:“二姑娘,你怎么把衣架子都踢倒了!姨娘的衣裳,这下全都弄脏了!”
“衣架子?”许碧抬起一边眉毛瞥她一眼,“这架子不是你支的吗?连个架子都支不牢,怎么反而诬赖别人?衣裳脏了就再洗一回,还怕累死了谁不成?”
鹅黄一张鸡心脸都青了。这明明是她刚才说竹青的话,这会儿却是被许碧一个字不改,全盘拍回了她脸上。
“二姑娘,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鹅黄气急,就有些口不择言起来。素姨娘衣裳多,又爱换,这几日阴雨就积下不少件,她就是怕晾不干,才把竹青支起的架子给推到了一边去。这会儿又全沾了泥,她再一件件地清出来,可就真的要晾不干了!
许碧看了知雨一眼。知雨立时就上前一步:“你嘴里说的都是什么?你就是这般跟姑娘说话的?谁给你的胆子!”
许碧稍微有点儿遗憾——知雨这口气还是不够硬。看来,原身这位许二姑娘确实懦弱,以至于身边的丫鬟也底气不足。倘若换了许瑶身边那两个丫鬟知香和知韵,恐怕这会儿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上去了。
当然,许碧也不是就那么想打人,但鹅黄这个丫头仗着素姨娘有点宠爱,欺负路姨娘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若不能把她打痛了打怕了,日后路姨娘少不得还要受委屈。
鹅黄也发觉自己是失言了。一个丫头说姑娘眼瞎,少说是挨一顿手板子。只是二姑娘一向懦弱,身边的丫鬟也是如此,就说这个知雨吧,说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其实不过是拿来凑数的,居然也敢这样喝斥她,被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