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兰庭和春归闻讯再往周氏居院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七慌八乱、人仰马翻了,王久贵这家主甚至顾不得烈日当空暑气蒸腾,背着手黑着脸在院子里团团打转,袍子的一角还别进了腰带里,俨然是一副飞奔而来的模样,一见兰庭和乔庄,立时大步迎上,再不讲究长者的身架,抱揖就是一个长礼:“宋郎君,就在早前,老妻病症忽然加重,小犬也腹痛昏迷,还请乔小郎中千万尽力诊治。”
春归看他这情态,几疑周氏母子当真是中了暗算,因王久贵惊急失措的神色极为逼真,一点也不像伪装。
可是当郑氏也要紧跟着乔庄入内窥望时,却被王久贵一声断喝阻止,乖乖到了厅堂接受询问,这样看去王久贵便必然不是真正失措了。
白氏和渠出也都在此,一个瞅着惊慌啜泣的三姑娘满面担忧,一个却兴致勃勃准备看好戏的神色,那渠出的目光和春归一遇,甚至冲她挑了挑眉,很有几分得意和卖弄——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偏我就不告诉你!
春归没那闲心计较渠出的小心眼,她又感觉到了两道审视的目光。
下意识的迎视,是双有若寒冰玉潭的深瞳,珍姨娘却又极快的垂了睫毛,无言静立。
家里出了这样的乱子,就算因为需要烦动乔庄的缘故,不能要求兰庭和春归两个外人回避,可身为客人,总该有些眼色自己提出回避,但王久贵却俨然默许了客人旁听家丑,多少让珍姨娘心生疑惑。
难道是她低估了这行客人,又或是说,竟是高估?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王久贵对这宋姓的少年很是信服,要么是被这突起的风波扰乱了心神,没想到要让外客回避,且外客也是不知礼数的人,猎奇窥私的愿望太重,压根就没意识到需要回避。
可不管珍姨娘是怎样的认为,她都不可能再干涉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春归是被三奶奶主动拉着坐下,但三奶奶在翁爹的面前却是不敢落座的,连二太太郑氏都只能立着,她当儿媳的也只好“罚站”,但三奶奶在这时候还有心思取巧,她特意挨近客座站着,也能趁一趁冰盆散发的凉气,今日天气可真是炎热,偏有这么多事故发生,累得她大下午又往正院奔波,被日头晒了个脑涨眼昏,闷着一衣襟的热汗。
不过无论是郑氏,还是三奶奶,这时看上去神色都还轻松,没有丝毫的紧张,甚至很有些兴灾乐祸。
郑氏禀事时,都不难听出口吻里的愉快。
“是午间那阵儿,几个仆婢就闹到院子里来,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