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不知道的是,兰庭此刻,也有类似于懊恼的情绪,他并不在意春归的追问,设身处地的想,任是什么人突然得知了丈夫的婆母竟然有过被休弃的事故,都会满腹疑惑,更何况还关系到继母,更何况这桩婚姻是继母一手促成,难保不会产生更加不好的联想。
而他,又是这样的态度,越发会造成误会加深了。
想到这里,兰庭的眼睛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并非他克意而为,而是用力抑制住,往事刺骨带来的心绪如潮。
他甚至在此时想起了,春归曾经确然要求过他和她“同仇敌忾”,他做到了,所以春归也要投桃报李。
无论如何,有个人想要和你并肩共进的感觉,是让人愉快且感念的。
“和沈夫人干系不大,她不是我的仇敌,她只是这桩事件的获益者……”兰庭说到这儿竟然又犹豫了一下:“或许获益者的说法,也并不确切。”
这说法其实并不能让人信服,至少没有完全打消春归心里那惊悚的想法——要若是,朱夫人的过世为沈夫人所害,那么兰庭所有的隐忍就可能是为了报仇血恨,他既和沈夫人有血海深仇,又为何答应沈夫人撮合的姻缘,倘若一切都是兰庭为了让沈夫人打消戒备,那么……
我是什么呢?
顾春归只是赵兰庭复仇的工具,这些日子以来,他给予的一切温情和关注,都是为了欺骗。
他们没有将来可期,他的成与败,都不可能改变她的悲与喜,她所以为的柳暗花明,其实是另一条绝境末路。
春归觉得……
还是相信事实断非如此才好,这样人生才有希望。
所以她掐灭了胡思乱想:“我相信迳勿。”
这话听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兰庭却偏偏能够听懂,如释重负一般,真切一笑:“关于母亲这桩旧事,因果是非有如盘根错节极其复杂,且,关系大内密丑,辉辉知道太多反而无益。”
兰庭既已这样说,春归就真不好再往深处追究了,她低了眉眼,又作解释:“自从那日,迳勿替我择了青萍等六个丫鬟,我就感觉回京之日当是近了,虽说我已嫁入赵门,太师府日后也便是我的夫家,可……到底将要面对陌生人事,难免忐忑不安。”
“确然是要赶在八月前回京。”兰庭道:“我报了今年秋闱,不过也不是近几日就准备动身,总得要助着老爷,收集几件施良行的罪证才能安心。”
虽说春归早知道了是兰庭在帮着翁爹的仕途政绩,且就连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