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香较艺,可她碍于薛夫人的情面,不好尽情发挥独占鳌头,两回较艺都有所保留,没显现出在此艺技上的见多识广,总算这回不用谦让对手,定要极情尽致,把沈夫人羞个无地自容。
以薛家在汾州的声望,以及薛夫人本身的才情,自然无人否定她这个评官,又有丁氏毛遂自荐,要当录事,虽说也没人和她竞选,但费氏这回的心情可就不那么愉快了。
这个丁氏,今日居然一再替沈夫人做脸,她是吃错药了?
原来丁氏的丈夫李济,虽是职任一州同知,品极要稍高胡端一等,然则两人却不是隶属的关系,且李济可远远比不上胡端的根底,有施良行这么一个座师,在袁阁老面前都算说得上话,故而费氏在丁氏面前就有了优越感,往常交往,隐隐以费氏为主丁氏为从,丁氏也从不逞强,只除了今日先是替春归转圜,此刻又主动要给沈夫人的宴会捧场。
一时间便有婢女捧来香器,先是呈给了费氏择选。
只见托盘上并列着十二个白瓷香碗,每碗各盛香片,这是供给较艺者选择,当选定了香片,又才择选所需的香炉、香筒、香鼎等等器物,这就是时下讲究的香道,根据不同的香息,搭配不同的器具,如此才能体现出焚香人的审美,以及对品香的感悟。当然比较的还有技艺,比如烧碳时必须要让香碳燃烧充分,而捣灰时也有一定的技巧,转孔入碳就更得精细,因为转孔的深度要依据香片的品种,稍有差错,就会影响熏香的气息。
故而挑选香片就成了第一步,费氏万万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会输在了这第一步上。
沈夫人提供的香片虽多,却有大半竟然是费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让她根本无从分辨焚后气息,那么就更不论如何择器如何施技了,而她能够分辨出来的,又有几样是属俗品次等,当然也有符合心意的一样,费氏有把握能熏焚出幽幽兰香,可她竟然只有一样可选,想要获胜岂不艰难?
她是真没料到沈夫人在此一艺上天赋极高,又有宫廷后妃的亲自指点,竟然习得如何制香,而豫国公府虽然根底不足,却是当代显赫,自然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沈夫人这一喜好,甚至专设了制香的铺子,按照沈夫人的配方调制出香片、香丸,又岂是市面寻常可见?
本想大显身手,结果出师不利,费氏在焚香的整个过程就是黑着面孔,转孔时甚至数回失手,胜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