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敢,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区别。”高得宜拍了拍梁孝贤的肩头:“我们,无子无女,所以从不求死后还有香火为继,求的无非生前荣华富贵,你我也知道自成祖以来,不少内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于高位呼风唤雨,他们何等的风光无限,可到头来呢?有几个落得善终,多的是身首异处,多的是遗臭万年。
若心中无情无义,则不配生而为人,我等在世人看来,是阉宦,身体残缺,必定心如蛇蝎,可我们自己也要如此
看待自己么?我知你,对我是真孝顺,所以我才一手提拔你到此地位,因为我知道你非那无情无义之徒。”
“阿爹,儿子……世间之人,儿子唯视阿爹为尊亲。”
“所以你记好我的话,我的尊亲,便是皇上,皇上心怀社稷,我虽卑贱,却也愿意为了天下社稷死而后已,太子为皇上圣定,太子便为我日后继续效忠的君主,无论将来内臣宦官,会否仍有批红盖印之权!这片四海安宁,五州兴盛,从来不是我等有能力肩挑担当,我们只是皇室的奴婢,既不曾熟读经史,更无能学富五车,太子若能信用忠良国士,为皇上之愿,我们必须谨记,不能为了一己权重,做那欺君罔上的奸徒。”
“是,阿爹今日教言,儿子谨记于心。”梁孝贤肃色道。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情报对于太子而言其实已经无关要紧,不过当太子接受到高得宜的示忠之意,也确然如释重负。
“父皇虽然因为各种衡量,不曾干脆纠正宦官涉政的谬误,不过父皇信任者如高公,确然忠于君国。”太子不无感慨,对兰庭与龚望。
“所以说人的忠奸善恶,不能单凭身份界定,儒生文臣并不一定代表正义,内臣宦官也不能说蛇鼠一窝。”龚望道。
兰庭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仿佛是自己曾经说过的。
没想这一眼就引起了另两人的注意,几乎不约而同开口——
“迳勿看小龚作何?”
“赵都御看我作何?”
兰庭一笑:“表示赞诩。”
龚望顿时得意起来,太子却心有戚戚的模样,忍几忍才忍住那声轻哼。
“总之孙崇葆这步棋子既然到位,这场棋局可谓就要全盘大动了。”兰庭用食指,在茶案上轻轻数磕。
这一日龚望便从慈庆宫出来,却是缠着要往太师府去,也没怎么掩饰他的企图:“自打与尹姑娘结识,我就想着得邀约她时常饮谈,怎知还没抽出空闲来,便遇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