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实话:“草民的病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大皇子嘴唇动了一下。
他是想反驳这话的,但是又无从反驳。
在昏黄的灯影里,王默言眼窝、脸颊都陷了下去,只余颧骨和眉骨处突凸,过去十分俊雅的面容现在看来象骷髅一般,毫无生气。
大皇子忽然想起听人说过的一个词。
死相。
王默言身上死气沉沉,看着极为不详。
“你不要胡思乱想,太医和外头的郎中一样的,必定能治得好。”
王默言微微摇头。
“草民自己明白,多谢殿下特意来探望,草民受之有愧。家人数年前获罪,只有我苟活到今日,为的不过是能多照看小念几年。现在看来,连这也已经办不到了。”王默言挣扎起身,大皇子想要拦他,可是面前这久病的人身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竟然显得力大无穷,在床前跪了下来:“草民知道自己所求非分,可是又没有旁人可托。小念是我兄长留下的血脉,在这世上没有旁人可以依靠托付。草民想求殿下,或是草民捱不过去,只余下小念一个人,望殿下能时常遣人照看一二……”
说到这里他气力不继,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朝旁边倒下去。
大皇子吃了一惊,赵福海急忙过来将王默言扶起来。他一伸手就摸出来,王默言身上一把骨头,轻飘飘的都没多少份量了。身上的皮也松了,摸起来滑腻腻的。
这样的肉不象好人的肉,摸上去紧紧的,肉也是有弹性的。
这摸着就象一团死肉。
这让赵福海心里直哆嗦,本能的畏惧,厌恶,扶完他这一把之后,他将手背过去在身上使劲儿蹭了几下,可是那感觉还牢牢的附在手心里,怎么蹭也蹭不去。
“你不要想的太多,病去如抽丝,慢慢将养总会好的。”大皇子安慰着他。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安慰听起来就象敷衍,那么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听着都觉得虚假,只怕三岁孩子都骗不过。
王默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喘的急,手有些慌乱的去枕头边摸了条帕子,蜷起身,背也弓着,用帕子掩着口鼻,咳的有一声没一声的。
赵福海眼尖的看见那帕子上沾了血。
这都咳出血来了,人还能好吗?
他又想,这病不会是痨病吧?痨病可是会过人的!
他赵福海前程大好可不想死,殿下更加不能出事。
赵福海这会儿背上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