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的血雨腥风,让这条路变得荆蕀丛生。
当太子之位突然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时,他已经忘记了当初是否有过惊喜,因为紧接着便享受到了不吝于兄长的煎熬,这一熬就是十五年!
“礼毕,起!”
宫人尖利的嗓音,将他从恍惚中惊醒,眼前是满目的白幡,刚刚薨逝、被追封为“靖德太子”的李琮,安静地躺在棺木里,以太子的全付仪仗被安葬于渭水一侧,传说中周亚夫的驻军之地。
细柳原。
他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哀伤,既不过份自矜,又不显得虚假,代天奉仪、百官相送,可谓是倍极哀荣了,他这位主祭的太子殿下,表现在群臣眼中的形象,是谦和的,仁孝的,甚至有些卑微。
才四十余岁的年纪,背脊已经显得有些佝偻,这是长期威压之下不得不将之变成一种本能的结果,同时也将他的心锻炼得坚韧而又敏感,在不长的时间里,很快就发现了。
今天到来的大臣当中,没有那位权倾朝野的国相。
莫名地,他的心里为之一松,这十五年来,李林甫这个名字,就像是一片乌云,始终笼罩在头顶上,不用与他同处一地,李亨只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这是极不寻常的,谁不知道,这位权相把持着朝中的一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是绝不可能放过的,那么问题来了,五月的渭水河边,并没有凛冽的寒风,却正是长安百姓出游的时节,他为什么会错过?
“传闻,李相国有恙,近七日,已经召唤过两次太医,高公,曾经亲临其府,天子赠药屡日不绝,甚至有人说已经快起不得身了。”在他耳边小声提醒的是一名内侍,名叫程元振,很早就投入了宫庭,在李亨成为太子前便被拨到了府上。
李亨的面上保持那个悲伤的表情,这样的消息不足为奇,毕竟那个老家伙已经快七十了,可每一次,当大家都以为他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总会失望地看到,他依然活跃在朝堂上,给对手以致命一击。
等到最后一个官员向他致礼、离去,周围只余了自己的亲信,李亨依然是那个表情,一个人,演戏演上几十年,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因为它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主人的心智。
看着那些簇新的石人石马,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哀悼,兄长这一生,至少无灾无难,几乎享受了大唐最长时间的盛世,却没有任何的压力,可自己呢?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走吧。”他带着随侍的宫人和护卫准备乘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