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的内室里点着西域贡来的熏香,暖洋洋地让人陶醉,本是助眠的佳品,可是对于崔婉清来说,却是苦刑般的煎熬。
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三姨的那句话:“你是杨家的女子,他可以不喜你,但绝不可怠慢,更不可羞辱,否则,你也无须为他守节。”
守节?在这位以放荡出名的三姨眼中,有贞节这种事物在么。
可为什么要害自己?那是他的结发夫君,相守一世的良人,从嫁入广平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被母亲灌输过诸如贤慧、大度之类的道理,而婚后,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李俶在成亲之前,就有了许多房姬妾,甚至有了孩子,崔婉清毫不掩饰对于那些个与己无关的孩子们的厌恶,也不屑于以此来讨好他,因为她的母亲,是至尊呼之为大姨的韩国夫人,而她自己,姓崔。
五姓女不少见,可在天宝十一载,一个流着杨家血脉的五姓女,无疑是比公主还要尊贵的存在,岂容他们人怠慢?
一想到,一个名号都没有的老女人,竟然是府中长子的生母,而自己与他成亲这么久了,连个孕像都不曾有过,崔婉清的恨意,便会不由自主地升起,将那张精致的俏脸,染上一丝阴霾。
李俶,是你要我上门的,这失身的羞辱,也是你自找的。
崔婉清紧咬着银牙,一点一点地说服自己,直到“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人拉开了。
她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耳中传来的,是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还有自己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咚咚咚”
随着声音的临近,她不得不用尽全力,才能避免自己失声尖叫出来。
脚步声在床榻前停下,来人似乎在观察自己,她认命般地紧闭双眼,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五娘,我是来同你道歉的,那天,我把你错认成他人,对不住了。”
男子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温柔,崔婉清的脑海里,想到的竟然是那天夜里,对方的蛮横与大力,不由得又羞又恼。
“你,好生无耻,怎能......怎能那样。”
良好的教养让她说不出更难听的话,而这种程度的指责,更是离着骂人相去甚远,就连刘稷这个始作甬者,也是始料不及。
因为在他听来,对方的话从语气到内容,都像极了一个撒娇的女友!
于是,他不过脑一般地说了一句更白痴的话,让崔婉清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