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大量阅读的书论,也让他面对钟繇这位划时代的书法大家也毋须怯场。
钟繇说道:“以圣人为师,不如以天地为师,这便是大王的过人之处。圣人天赋聪明,无所不知,却难免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纵有六经也不能尽圣人之教,再加上后人穿凿,歧义百出,以讹传讹,自然失真。以天地为师则不然,天长地久,亘古不变,只要用心,终能有所得,伏羲观天地而治八卦,大王观天地而得书道,道理是一样的。”
孙策抚掌而笑,心中欣慰。他们说的是书道,其实是思维方法。打破这个时代读书人对圣人的崇拜,引导他们将目光投向更加广阔的天地,正是他孜孜以求的远大目标。只有如此,才能产生真正的科学思维,否则就算他拿出一套百科全书也改变不了什么,用不了几代人,百科全书就会成为经典,成为不可逾越的藩篱,而不是引导他们前进的起点。
科学是要不断否定自我的,画地为牢不是真正的科学。他一直在灌输这样的观念,但效果并不怎么理想,读书人大多都有些自以为是,固执己见。原本以为年轻人容易接受些,没想到钟繇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也有这样的觉悟,比很多年轻的汝颍士人还要灵活。
希望他是真的领悟,而不是投其所好的奉迎之辞。
——
丰盛的酒宴之后,孙策告辞。郭嘉将孙策送到门外,看着孙策左手牵着袁衡,右手牵着袁权,慢慢地走回衙城,转身回到后院书房。
钟夫人上了茶,又斥退奴婢,亲自在钟繇面前侍候。
钟繇正襟危坐,闭目养神,面容虽然有些疲惫,却松驰了许多,多了几分亢奋,情绪很高。听到郭嘉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瞥了郭嘉一眼,笑了。
“奉孝,离开邺城这一步,你走得比文若精妙。这是你的幸运,也是文若的不幸。”
郭嘉得意地笑笑。钟夫人扯了扯他,嗔道:“兄长你就别夸他了,他如果有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他这几年虽说走得不错,可是能力有限,这汝颍领袖的大旗他可举不起来,有待兄长。”
钟繇抬起手,示意钟夫人不要说话。他盯着郭嘉。“奉孝,你是吴王的心腹,你说说,吴王现在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郭嘉收起笑容,淡淡地说道:“兄长言重了,吴王的确面临着一些困难,却说不上麻烦。”
“哦?”
“兄长担心的是王道迂缓,不及霸道容易见效吧?”
钟繇抚着胡须,微微颌首。“君子斗不过小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