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什么,比了个手势。甄像上前,将最后收到的军报递给荀彧。荀彧接在手中,落落的一页纸,却沉甸甸如千斤之重。他吁了一口气,缓缓打开,细细读了一片,看到“天子突围,下落不明”八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放心了?”
“彧为大王喜。”荀彧将军报重新叠好,还给甄像,向孙策拱拱手。“大王可以免于弑君之名矣。”
孙策扬扬眉。“吾见一独夫,何来弑君?”他顿了顿,又道:“就算是弑君,又有何妨?上了战阵,生死胜负各凭本事,所谓天子的尊号还不如一套精甲来得实在,尤其是我送的精甲。可惜荀君学我新政十年,连一套精甲都仿制不出来。若是七千骑尽披精甲,持钢矛,何至于惨败如斯。”
荀彧尴尬,无言以对。
孙策放下抹嘴的手绢。“何谓王道?天地人一以贯之,是为王道。三才之中,人最为贵,得人者王。我比你们更能得人,我就是王。刘协行霸道,自弃于天下,乃是独夫民贼,今自取其咎,何来弑君?”
荀彧面红耳赤,长声叹息。
——
天子勒住坐骑,抬起头,看着初升的明月,一时无言。
晚风徐来,芦苇随风摇摆,哗哗作响,似低语,似叹息。
天子眯起了眼睛,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身后有战马的喷鼻声,沉重的脚步声,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压抑的抽泣声。
得知吕布阵亡,首级被人斩下示众,英武不逊男儿的吕小环开始并没有哭,只是咬牙切齿,现在却忍不住抽泣起来,伏在马背上,身体抽搐不已。
天子没有回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吕小环。吕布的战死和他有相当的关系。如果并州军都能装备最好的军械,他们不至于败得这么惨,被同等兵力的江东骑兵全歼,号为飞将的吕布更是被秦牧临阵斩杀。
吕布被秦牧所激,失去了应有的理智。杀丁原、董卓留下的污名是他的逆鳞,他没有说过,但他也没有为吕布辩解过。一直以来,为了维护各方的平衡,他从来没有真正表明过态度,他既没有宣布董卓是逆贼,也没有宣布董卓曾有功于国,结果是既没有得到董卓旧部的忠诚,也没能让吕布等人安心。
本欲两得,结果两失,被朱桓、陆议抓住了破绽,激得吕布发狂,举止失措,一败涂地。
细想起来,还是孙策做得对。承认董卓有功,也不讳董卓有罪,既可以在南阳一战歼灭两万西凉兵,也可以印行李儒为董卓辩污的文章,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