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笑笑:“树大招风,朝中看着咱常家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哪年没有几场风浪?但是不消得您吩咐,皇上不是自觉地就将所有的事态压了下去?一直到现在,几位舅爷不是一样安然无恙么?”
太皇太后一脸凝重地摇摇头:“皇上的脾性你们不了解,他的心思太沉了,而且一步步皆稳扎稳打,向来不会冒冒失失地出手。
他如今羽翼丰满,文有邵子卿,武有褚慕白,不仅破格提拔了几个武官,又从今年科考的天子门生中选拔人才,委以重任,再加上太后背后沈家一族的势力,如今已经不可小觑。
我常家已经是岌岌可危,哀家原本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会等哀家不在了,再向他们动手,没想到他竟然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谋划,逐渐渗透。
年后他先是撤了江南两位布政使,以及副留守都指挥,又差遣了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协同御史南下,大有挖根究底,不肯善罢甘休的气势。想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来。
以往朝中多有贪墨或者仗势为非作歹的官员,但凡牵涉到常家,皇帝都会适可而止。如今不依不饶的,能够看得出来,他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动手削弱我常家的权势,这次再也不会手下留情。”
太皇太后随手从窗台上的花盆里掐下一朵怒放的杜鹃,在指尖左右揉搓,碾成一片泥泞,染红了苍白的手心。
林嬷嬷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也只能做一个听客,不敢妄加议论,只能柔声劝慰忧心忡忡的太后:“二爷他们跟了您老人家这样久,怎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等小事不消您老人家吩咐,自然就处理得妥妥帖帖,您老人家尽管放心就是。”
太皇太后一声悠长叹息,迎面吹拂过来的春风里略带几丝寒凉,将她抿得光滑若镜一般的银发拂乱。
“至义做事狠辣果决,从来不拖泥带水,哀家倒是放心,唯独是那至礼过于毛躁,娶的那房夫人也是个蠢笨的,委实令人不省心。再加上今年哀家烧香上供总是有不愉快的征兆,所以心里难免心惊肉跳。”
“那太后为何不干脆向皇后挑明了,让她在皇上身边打探打探?皇后究竟跟咱是否一心,不就一目了然?我们也好早作打算。”
“此事哀家已经犹豫了许久,有利有弊,一时间没有决断。”
话音也就是刚落,老伴当寿喜就急匆匆地进了慈安宫,闷头走路,脚下仓促。
“怎么了?寿喜?”
太皇太后从窗口里看到他行得急,忍不住出口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