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自己从百人疼宠的千金小姐瞬间沦落成孤苦无依的罪犯,而且,还要忍受万人唾骂。
年幼的她在那一年才明白,一个人想要生存下去原来竟然这么不容易。命运,不过是掌控在那些翻云覆雨的人手里。
她忍受了无休止的打骂,唾弃,边关刀子一般的风沙不仅摧残着她的脸,还折磨着她生存下去的勇气。
她咬紧了牙关,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就是因为,父亲在临死之前曾经吃力地抬起带着枷锁的手,抚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地叮嘱她:“无论经受什么折磨与苦难,一定要咬牙活下去,千万不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你是我们丁家唯一留下的血脉,记得给我们伸冤,洗清爹爹背负的骂名。”
人都已经没有了,要一个清白名声有什么用?
可是,她还是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从鬼门关将踏进去的一只脚又抬回来,一次次挣扎着活下去。
有的时候,她忍受着伤口的疼痛,忍受着饥肠辘辘,累得精疲力尽,躺倒在地上,还会埋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在她的身上寄托了这么沉重的希望?
但是,那抽打的鞭子雨点一样落下来,皮开肉绽,她还是要咬牙站起。
她受不了这样永无止境的折磨,四周暗沉漆黑,看不到一点曙光,继续熬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尤其是她逐渐在边关的风沙里出落得亭亭玉立,那些恶人贪婪的目光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往她破烂的衣裳里钻,想尽了各种借口将她往隐蔽无人处拖。
她像草原上的饿狼一样,露出獠牙与锋利的爪子,捍卫着最后一样属于自己的宝贝,宁死不屈。
一次侥幸,两次侥幸,她不确定,自己能否还有第三次逃脱的机会。
她瞅准了机会,趁着内乱,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奴隶们的圈地。
她瞅准的,是城墙之外,另一片天地,虽然那里一样有贪婪野蛮的掠夺者,她宁肯死在他们的手上,也不愿埋骨在这片肮脏的土地。她疯狂地跑,任凭耳边有箭弩裹夹着风声,“咻咻”地飞过。
身后追逐的人大声地吆喝,她不管不顾,反正停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马蹄声逐渐地逼近,三五人将她团团围拢在中央。
为首的人狞笑着:“这逃奴若是拒捕,是不是可以当场击杀?”
旁边的人咂摸着嘴,眼中已经冒出了猩红的光:“这里一年死上几百上千个罪奴,也不会有人追问,更没人追问是怎样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