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世令她心动的模样。她毫不忌讳地直直打量着他,欣赏着他卓越的风姿,只轻唤了一句子岑,便就哽咽难言。本来想好不哭,泪水却不受控制,霎时盈满眼眶。
泪盈于睫,何子岑眸中亦是若碎钻般璀璨。他眼望陶灼华,手指大青石道:“三生石,前世缘,灼华,是那个我回来了。”
扑簌扑簌的眼光纷然,纷纷打湿在玉簪白宫裙的前襟。上头绣的朵朵紫丁香便如染了晚来霜露,点点漉湿了花枝。陶灼华一时说不出话,唯有拼命点头,半晌才呜咽着说道:“我晓得,我晓得。”
湖畔的木栈道两侧疏疏落落燃着几盏绘有梅兰竹菊的青绸流苏宫灯,在两人身畔投下侧侧的剪影。附近的宫婢、侍卫早被聪慧的赵五儿遣散,再无人留意这一对前世的夫妻今生的相认。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何子岑向陶灼华伸出手去,终于握住了那只同样向自己伸过来的柔荑。指尖微凉,一点浅粉的蔻丹莹润娇美,终被那温暖的大手覆盖,那感觉既熟悉又凄美。何子岑再忍不住,将陶灼华紧紧拥入自己怀中。
扁舟随意泊在水中,何子岑嗅着陶灼华发上熟悉的芬芳,发出满足的叹息。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握着她的手,往船舱一隅走去。陶灼华此时才发觉,那里搁着只精致的海棠花红木填漆木匣。
何子岑捧了匣子回来,将盖子打开,温情脉脉地捧至陶灼华面前。陶灼华低头看去,那里头装着五盏精巧细致的花灯,排放错落有致。
每个上元佳节的夜间,陶灼华都会满怀着对何子岑的思念,带着茯苓在青莲湖畔燃放花灯。她自然认得,这都是她到了大阮之后,思念何子岑时所制。
头两年的花灯颜色不似从前鲜亮,收在锦囊间的鹅黄字笺也墨色黯淡,不过上头的字迹依旧可辨。何子岑一面解着锦囊,一面怜惜地问道:“灼华,难不成你初至大阮便就记起了从前?”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陶灼华望着被何子岑打开的锦囊,再瞅着那落有自己梨花小楷与片片泪渍的鹅黄字笺,泪眼早是婆娑。
那一年初至大阮,陶灼华期待与何子岑的重逢,却又无法相认,才会放了那么多盏花灯。她放下的花灯都顺水流向远方,不料想仍有一盏落在何子岑掌中。
陶灼华制做花灯成了习惯,而何子岑机缘巧合捡得一枚之后,每个上元佳节悄然盘桓在青莲湖畔的等待也成了习惯。
她放下的花灯,他都捡一盏好生收藏,期待读着她熟悉的字际,从里头寻找她思念自己的点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