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暮秋初冬,大裕皇宫内的成片的银杏林无人打扫,此刻碎金满地。
半夏披着件莲青色带兜帽的大丽菊纹暗纹薄棉风,手里拎着着红蓖嵌银的食盒当做幌子,踏着一地落叶自前头徐徐走来。瞅瞅四顾无人,她敏捷地将身子一扭,折向一旁的岔路,匆匆往等在树后的苏世贤身畔走去。
芳心暗许的女子早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错过了最美好的花季。
做为瑞安当年的陪嫁,一秋与半夏其实都到了花信年纪。瑞安从不曾真心为这两个丫头考虑,只愿许些体面,将她们拴在身旁充做心腹。
一秋心无旁骛,对瑞安自是死心塌地。半夏却因为从前与苏世贤那一几次露水姻缘,早便重择了自己的人生,不愿再守着这般丧心病狂的瑞安蹉跎了后半世。
苏世贤自大阮归来后,两人曾经有过私下的交谈。对于苏世贤今次甘冒这么大的风险,回来做为李隆寿的内应,半夏既担心他的安危又替他骄傲。
她爱上的男儿纵然从前千错万错,当大义再次摆在面前,终于顶天立地了一回。半夏守着苏世贤并未曾表什么决心,只嘱咐他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心里却早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他绑在一起。
今日金銮殿上瑞安宣了朱旭一人觐见,半夏只怕与军情有关,便冒险藏身大殿的屏风之后,真切地听到了瑞安的疯狂之语,此刻迫不及待要告诉苏世贤知晓。
苏世贤这次回来,经常自半夏口中得到些消息。只怕她为瑞安所查,其实也为这位善良沉静的女子担心。
论及年龄阅历,他自是远胜于半夏这个陪嫁出身的奴婢,更深知对方的心意。他想着自己不过半截入土的人,身上又背负着陶婉如的情债,并不想再蹉跎旁人的终身,不觉深恨自己当时把持不住,把半夏也拖下了水。
苏世贤苦劝过半夏几次叫她收手,莫在瑞安面前露出端倪。半夏却始终觉得能为苏世贤多尽一份力,自己的心便能与他更贴近一些,总是含笑不语。
半夏匆匆而至,瞧见了依约等在树后的苏世贤,脸上蓦然一喜,绽开淡若梨花的笑容。她环顾四周确定再无旁人之后,便径直走到苏世贤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将瑞安方才丧心病狂之语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多年的夫妻,苏世贤自是知晓瑞安的狠毒。她称帝不成,想要拿着整个皇城的百姓来殉葬,自然是她一派的作风。如此看来,自己如何在短时间内赚开城门,迎接李隆寿的大军入城才是当务之急。
兹事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