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随。何子岑撑起竹伞,依旧有斜斜的雨丝沾上两人的衣角,却愈发添了静谧。
沿着洋溪湖走了大半里的路程,地势渐渐拔高,湖水已经汇成小溪,便能望见溪畔一座竹桥曲曲折折通往对岸。在如烟似雾的雨丝中,对岸那几间错落有致的木屋如散落在草丛中的星星,莹亮若星星点点。
“灼华,这湖水、这溪畔,便是你浣纱四十年的地方?”何子岑嗓音暗哑,单这么低低一问,相像着前世陶灼华四十年的孤苦,便叫他心痛难忍。
陶灼华点头称是,她遥遥抬手,想要指给何子岑瞧一瞧她昔年所立墓碑的地方,却忽然发出讶异的惊叫。
四十年前的旧景重现,在前世里立起何子岑衣冠冢的地方,如今竟也有块小小的墓碑,前头还摆着洁白的栀子花编成的花环,被雨水冲刷得十分干净。
墓碑被一小片精心栽植的菊圃围绕,因是季节未放,菊花并未绽放,却有几枝吐了苞,蒙蒙细雨中格外青葱苍翠。
前世与今生再次重叠,陶灼华不可置信地跑了过去,待瞧见墓碑上的名字是陶婉如时,心间蓦然一松,却又狠狠一痛,连呼吸都沉滞起来。
湖畔垂钓的人身披蓑衣,那鱼钩弯弯垂向水面,上头鱼饵早空,却一直忘了重新提起。半夏撑着素面竹伞立在一旁,虽然一语不发,脸上却是满满的疼惜。
“灼华、灼华”,苏世贤将鱼杆一扔,望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两人,似是不可置信。父女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便这么四目相对,心间都是五味陈杂。
“在这里为我母亲立一块墓碑,到是难为了您”,陶灼华眼中不再有憎恨,却也做不到心平如镜。她眼望悠悠碧水,轻轻叹道:“我一直没有告诉您,母亲舍不得这处地方,因此她有一半的骨灰便洒在了这湖中。”
苏世贤脸上水渍斑驳,不晓得是雨水还是泪水:“我晓得、我晓得,你母亲她一直不曾忘却这个地方。”
纵然两相决绝,陶婉如却不曾后悔自己与他一场错爱,曾经在这湖畔木屋里的红袖添香与举案齐眉。苏世贤轻抬衣袖擦了擦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冲陶灼华认真说道:“灼华,谢谢你告诉我,原来我现在离你母亲这么近。”
陶灼华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她转手招手,唤了远远跟随的侍从上来,指着侍从手间捧的一株迎春,对苏世贤说道:“这是我母亲从前手植,便留在这洋溪湖畔,伴着母亲的墓碑吧。”
终是说不出原谅的话,陶灼华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她不愿与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