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大圣知其解”,有“大觉”来觉悟“大梦”,但是蝴蝶梦却指点了“大觉”的困难。
白衣少年笑道:“至此《庄子》之前的先秦典籍有关“梦”的记载进行了简单的清理,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虽然占梦的迷信程度在渐渐降低,对于梦的理性利用在渐渐加强,但总的来说,《庄子》之前的说梦基本不出占梦和托梦的形态,还不存在占梦和托梦之外的其他说梦方式。”
翾楚说:“这是说的梦迷与觉悟……”
红衣仙子道:“齐物论是庄子最重要的篇章,齐物论的大圣梦和蝴蝶梦,也是庄子说梦的关键,它们开启了庄子以梦觉喻指迷悟的说梦方式。这种方式重复见于其他篇章,成为庄子说梦的一个基本方式。例如大宗师有一段颜回和孔子的对话,也是以梦觉对举,在迷梦和觉悟的意义上使用梦觉的。这段对话说,颜回不理解鲁人为什么评价孟孙才“善处丧”,因为孟孙才在自己母亲的丧礼期间,“哭泣无涕,中心不戚,居丧不哀”,这如何称得上是“善处丧”呢?颜回感到很不理解。孔子解释说,孟孙才所知道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关于丧礼的具体规定,他对于生死已经有了透彻的觉悟,因为他“特觉”,所以能够“人哭亦哭”,呼应人们的情绪而不是溺陷在盲目的悲哀中,所以得到了鲁人“善处丧”的评价。在向颜回解释之后,孔子说:
吾特与汝,其梦未始觉者邪!……且汝梦为鸟而厉乎天,梦为鱼而没于渊,不识今之言者,其觉者乎?其梦者乎?”
白衣少年笑道:“孔子认为孟孙才参透了生死,超越了丧礼的具体规范,是“特觉”之人,而他与颜回则因为坚持礼乐秩序的规范并在意丧礼的细节,因此成为“其梦未始觉者”。这里说的虽然只是丧礼,但是也可以视为对整个礼义制度的一般态度。按照孔子的说法,执着于礼制规范的,是梦迷者,真正懂得这些规范的精神实质并超越了具体细节的,是觉悟者。我们知道,《庄子》中的孔子形象是多重的,有时候是庄子批评的对象,有时候是庄子的代言人。这段对话中的孔子,基本上是庄子的代言人。作为庄子代言人的孔子并没有止步于此,他一如庄子的一贯风格,以疑问把思考引向深入,说“不识今之言者,其觉者乎?其梦者乎?”对自己的言说本身究竟是觉悟还是梦迷,进一步提出了置疑。这种置疑的意味,与大圣梦的“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相通的,与蝴蝶梦的“周之梦为蝴蝶欤?蝴蝶之梦为周欤”,也是相通的,它指向“大觉”,却又对最终的觉悟充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