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垛口都在大哭惨叫。
“你这!你不能!这不能!”钟先生手指点着捆在一个个垛口的男女老幼,气的急的,整个人都在抖。
“下去说话,这儿太吵了,娘的,真能嚎,嚎的老子什么都听不到了!”张征拉着钟先生往城墙下走。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是城里!他们都是大梁子民!你还要靠他们守城呢,你不能这样!”
钟先生被张征连提带拖,下到城墙下,惨叫号哭声稍稍远了些,却刺心依旧,钟先生一只手撑着城墙,一串儿话吼完,连气带急,猛咳起来。
“这不就是靠他们守城嘛,这不就是守城!”张征往后靠在城墙上,看着钟先生一阵咳过去了,往城墙上指了指,笑道。
“你!”钟先生直瞪着张征,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从前,你给我讲史,我都记得,你说过,争天下,要不择手段,打仗就是杀戮,打灭人性,杀灭人性。
“你还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领兵打仗,得能看死人。
“还有,小慈乃大慈之贼。慈不掌兵。还有很多。
“我都学会了,你看,现在,就是舍了小慈,用他们这百多条贱命,挡在前头,挺有用的是不是?这也是慈不掌兵,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不择手段,对吧?”张征一边说一边笑。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钟先生不停的摇头,“你学差了!错了!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把仁字忘了,先要有仁心,先要……”
“仁?我没忘。”张征打断了钟先生的话,上身前倾,凑到钟先生脸前。
“你看到城外的战舰了吗?密密麻麻,一望无边,满江都是!
“咱们被围了五天了,南边,连个屁都没有,长沙城,也许真的失守了。
“我要是仁义,慈悲,大义,讲究,这城,守得住吗?”张征笑容敛去,认真而严肃。
“那也不能这样!不能滥杀无辜,至少不能滥杀自己城里的无辜,这是底线……”
“我的底线,就是守住这座城。”张征声调冷硬。
“将军要是还活着,我必定死守到底,将军要是死了,我必定死守到底,将军要是降了,到这城下来,说:阿征,别打了,开城吧,我立刻开门。”
钟先生喉咙哽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片刻,一声长叹,转过身,背着手,脚步蹒跚,伛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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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站在楼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