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老宅热闹了一个晚上,随着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大门关闭,府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赵去一身便装,抱着双臂,坐在火墉边,轻轻摇晃着身子。他身上的冬衣是交州新产的棉衣,虽然看起来有些臃肿,可保暖性能是絮衣无法相比的,围着火塘而坐,他还有些嫌热,将衣襟敞开了一条缝。手从里面伸出来,手指捻着胡须,沉吟不语。
魏霸同样穿着一身便装,坐在赵云斜对面,用火钳拨弄着火塘里的竹炭。精制竹炭没有烟,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一只铜壶吊在火上,旁边的小案上,搁着一架竹盘,上面放着一只陶壶,两只陶杯。一旁还有一只陶罐,里面装着蜀中来的茶叶。
水开了,咕嘟嘟冒着热气,魏霸用布包着手,提起铜壶,先将杯子冲了一遍,然后才放好茶味,注入热水。他的手很稳,水注直接倾入茶壶中,没有一滴泼溅出来。
“你的功夫又进步了。”赵云忽然说道。
“都是在岘山钓鱼练出来的。”魏霸笑道:“师父,什么时候一起去江边钓鱼?刚钓出来的鱼,处理一下就下锅熬汤,那才叫一个鲜。”
赵云看了魏霸,嘴角微挑,伸手拿起一杯茶,凑到鼻前,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茶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呷了一口茶,打量着碧绿的茶汤,淡淡的说道:“子玉,你这么做,有些行险啊。”
魏霸轻轻的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他把自己做的事从头到尾给赵云说了。他现在是待罪之身,不能留在临沅——当然也不是去成都等死——他准备去交州,这里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坐镇。赵统还没有回来,赵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当然要把底先透给他。
“你这一次能成功,是因为丞相从大局出发,只能暂时容忍你的放肆。可是,他占据了关中陇右,迟早会掌握全局,到了那时候,你再这么做,他可不会再容忍你。”
“这种事就和攻宛城的战术一样,当然是第一次用的时候效果最好。”魏霸拈起茶杯,眉毛一挑:“再好的计,也不能一用再用,师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你以后还有什么计可用?”
“因时制宜,无一定之规。”魏霸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又道:“不过,局势至此,我想不需要我再做什么手脚了,剩下的只须等待。”
“等待什么?”
“水到渠成,坐山观涛。”
“你确信你能坐得住?”
魏霸笑了起来:“我能在习家池一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