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口。
冀州刺史裴徽看着远去的帆影,暗自松了一口气。魏霸的水师由南而来,虽然多次派兵登岸,引起了不少的骚乱,好在没出什么大事。由此向北,那就是幽州界了,和他冀州刺史什么关系。
让毋丘俭去操心吧。裴徽如是想。
按说裴徽的心理不至于如此阴暗。身为河东闻喜裴家的名士,他应该对乡党毋丘俭更亲近一些才对,何况毋丘俭也算是个名士。他现在这么想,主要是出于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魏霸与往常的水师不一样。他远离海岸航行,在岸上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下了海,那些斥候小船又不是随行战舰的对手,所以大多数时候,裴徽根本不知道魏霸究竟在哪里,只能全线防守,不给魏霸任何机会。全线防守,不仅需要大量的兵力,而且会让人陷入紧张和焦虑。他身为冀州刺史,要随时准备率兵驰援,却不知道敌人可能会在哪里突然出现,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很崩溃。裴徽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需要一个发泄的对向。
另一个原因是毋丘俭曾经被俘过。曾经打过败仗,甚至被对方俘虏过,居然还能重新起用,并且担任幽州刺史这么重要的职务,让裴徽心理有些不平衡,感觉和毋丘俭同级有些丢脸。现在魏国朝堂上都有一种说法,毋丘俭之所以能起死回生,就是因为他曾经是天子的东宫旧人。作为名士,对这种靠关系上位的人,自然应该表示一些鄙夷。
所以他对毋丘俭有些不屑。
现在魏霸进入幽州界了,让毋丘俭头疼去吧。他们也算是老对手,再打一场,说不定毋丘俭还能一雪前耻。而我嘛,可以休息休息,回去准备秋收了。
神经已经绷了半个多月的裴徽此刻如释重负。
马上就要秋收了,如果还保持这种高强度的警戒,势必会影响秋收。冀州如今是魏国最主要的粮食来源,如果冀州的收成出了问题,整个魏国都会出问题。裴徽的兄长裴潜是尚书令,已经给他传来了消息,天子将有大动作,需要冀州的粮食做后盾,千万不能出问题。
但愿魏霸不要再折回来。裴徽暗自祷告上苍。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第二次了。
……
魏霸和法邈一起坐在躺椅上,看着渐行渐远的海岸线,轻笑了一声:“冀州很紧张啊。”
法邈接了一句:“会有大动作。”
两人相视而笑。
从蓬莱西行,魏霸率领六千多水师沿着海岸线上一路北上,过了黄河入海口之后,就进入冀州的渤海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