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警察局的拘留室有一扇小小的铁窗,透出青白的天光,在拘留室的地上映出一块菱形的惨白,透出铁栅一条条的黑影,像是怪兽口中稀疏的齿,望久了直叫人心生恐惧。侯季昌脑子发僵,仿佛塞满了铅块,什么都不能想,只是恍恍惚惚。忽然听到“哐啷哐啷”的钥匙声响,他定了定神,原来是一个警察拿着钥匙圈来了。他打开了门,很客气地道:“请跟我来。”
在长长的甬道里,遇见了杨清邺,他的手臂上受了轻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侯季昌心里一阵发怵,脚下的步子不由慢了几分,见引路的警察在前头拐弯处相候,他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上了楼,警察将他们引至走廊顶头的一间办公室,侯季昌看到门上贴着“局长室”的标签,心里七上八下。他在街上擅自开枪,是严重违反军法的,如果他被移交军事法庭,必会受到重惩,所以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踏进办公室去,他看见沙发上熟悉的身影,心下一松,旋即又是一紧。
侯鉴诚腾地站起来,几步就跨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不知死活的东西,将我平常的话都当成耳旁风。我告诉你,这回你闯下的弥天大祸,你死一万次也不嫌多。”
“知公,知公。”旁边一个便装的中年男子,连声劝阻。因为侯鉴诚字知衡,亲近一些的亲友皆唤他的字,而同僚则一贯客气,所以有此敬称。那人道:“此事分明是一场误会,知公对令公子不必责备过甚。”
侯鉴诚早气得面色发紫,被他这么一拦,将足一顿,“啧”了一声,呼哧呼哧只喘气。侯季昌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生气,心里害怕,并不敢做声。那人极会做人,见他们父子几成僵局,于是道:“此中的误会既然已经澄清,依在下愚见,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开枪之事,我会交代他们不必外传,令公子的前程要紧。”
侯鉴诚十分感激,
连连拱手,道:“多谢仁公成全,如此大恩,知衡定会永铭在心。”那人微微一笑,说:“倒不必谢我……有交代说务必要以息事为宜,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侯鉴诚连声道:“是,是,鉴诚理会。回家后我定然一力约束小犬,不让此事再生半分枝节。”停了一停,又说,“犬子误伤到这位……这位杨上尉,鄙人真是十分过意不去,杨上尉若有所要求,鄙人必然万死不辞。”
清邺从头到尾一直缄默不语,此时方说了一句:“不需要。”侯鉴诚听他语气冷淡,心下不由有几分惶然,回头又望了那人一眼。那人似是清邺的长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