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个白眼,嘴撇得像。
贾诩接着说道:“陛下说得对,是着眼于长久。杨侍郎说得对,是着眼于当前。诚如陛下所言,这几百年来,通往西域的商路赢利无数,至少十倍于当年付出。但孝武皇帝征讨四夷,不仅将七十年积累消耗殆尽,更使民力枯竭,户口减半,诚非陛下所宜效仿。”
刘协追问道:“文和先生,可以兼得之法?”
贾诩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恕臣愚钝,鱼与熊掌,似乎只能取其一。”
杨修忍不住问道:“那你取什么?”
贾诩瞥了杨修一眼。“我趋利而避害。”
杨修不屑地哼了一声:“本以为先生凉州智士,当有高见,不想却是乡愿之见。”
贾诩无动于衷,仿若未闻。
刘协也没说话,他觉得贾诩虽然求生欲极强,却不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两面逢源的说辞来敷衍他,只不过他习惯性的说得隐晦而已。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次测试,即是对他的,也是对杨修的。
乱世不仅君择臣,臣亦择君。
他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贾诩的用意。
贾诩看似没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对他一个凉州人而言,当然是取凉州有利。若非霍去病取河西走廊,置四郡,他现在就是蛮夷。
作为一个谋国之大者的天子近臣而言,依然是取凉州有利。因为受苦的是一两代人,而得利的却是子孙后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极力反对弃凉之策。
于公于私,弃凉都不是正道。
刘协看懂了,却没有说。他轻咳一声:“朕或有兼得之法。”
“哦?”杨修诧异地看了过来。
贾诩也抬起头,充满期待地看着刘协。
“为长久计,河西当取,自不待言,但如何取,却有待商榷。粗略言之,当有二策:一是任贤与能,不求胜于一时。有如卫霍者,则信之用之,以尽其材。如李广利者,则弃而不用,免作无辜牺牲。设使李广利不行,而李陵见用,焉有燕然之败?”
贾诩微微颌首,眼角露出浅笑。
杨修听了,也点头附和,又问道:“另一策呢?”
“国之财赋有用,既有军事之急,则其他方面当励行节俭。孝武皇帝以天下三分之一财货充山陵,大可不必。至于求仙问道,挥霍无度,就更不值得了。”
杨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看向刘协的眼神复杂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