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能克商,一是因为周据关中,有地利可用,又和羌蛮,有巴蜀蛮夷为之前驱。而商据朝歌,不知防守上游,却不断用兵东夷,便是必败之局。”
祢衡笑笑。“如今袁绍据邺城,不敢西进,只敢在中原耀兵,与纣王何异?”
孔融吸了一口气,有些牙疼。
祢衡又道:“周据关中而灭商,秦据关中而灭六国,高皇帝据关中而灭项籍,这都是地利所致。据以地利,继以人和,便立于不败之地,天命在此在彼,又有什么关系?夫子生于鲁,孟子生于邹,荀子生于赵,董仲舒生于广川,儒家诸贤皆生于山东,山东可谓天命所在。可是有史以来,何尝有山东一统天下的?”
孔融按捺不住,眼睛一瞪。“你别忘了,高皇帝便是山东人。”
祢衡冷笑。“没有萧何坐镇关中,征兵运粮,高皇帝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他抬起手,打断了孔融。
“事实俱在,你非要掩耳盗铃,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你说得再好,文章写得再多,挡不住兵精粮足的大军,终究只是空话一句。山东不肯度田,将来只好等朝廷平定山东,将关东大族迁到偏远之地,再行度田。到时候,希望你们还能如此从容不迫,高谈阔论。”
孔融愕然,盯着祢衡看了半晌,才幽幽说道:“正平,你现在一点也不像儒门中人,活脱脱是个蛮夷。”
“那是你见识小,没见过真正的蛮夷。”祢衡反唇相讥。“真正的蛮夷根本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哪会像我这样,苦苦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