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若有所思,没有再问。中书台主持机密事务,非诏莫问,即使他是散骑侍郎,也不能随便打听,更何况是涉及到大司马与骠骑将军,他就更不能问了。
“听说那位大王子虽然足不出户,却很关心朝政?”张缉笑嘻嘻地问道:“这是武皇帝托梦,还是雍丘王教导有方?”
想起曹苗说的话,曹爽心情很不好。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虽然恼怒曹苗放肆,但他却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如果父亲曹真去世,他能不能保住这份家业?夏侯玄继承不了夏侯尚的事业,毕竟还是个名士,在士林中享有盛誉。他如果没有了父亲的荫护,又算什么?
“陛下即将召雍丘王父子入京,届时君侯可以亲自问他。”
“那可太好了。”张缉举起手,比了个手势。“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搞得邓玄茂神魂颠倒的。”说完,哈哈一笑,拱手告辞。
曹爽心中越发郁闷,也转身走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和邓飏商量过这件事,却没达成一致意见。他一口咬定曹苗的狂疾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说的都是疯人疯语,不足为据。邓飏却说曹苗不仅好了,而且有大机缘,至少在玄思上有相当境界,非俗人可知。
如果邓飏据此汇报,最后再传到天子耳中,这可如何解释?他赶到中书台来,就是想再劝劝邓飏,希望他和自己统一口径。既然邓飏已经汇报了,他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还是另想对策为好。
这些名士,真不靠谱。夏侯玄如此,邓飏也是如此。
——
七月初,诏书到达雍丘。天子召雍丘王曹植进京,并特地指明曹苗随行,到京师治病。
雍丘王府随即陷入了一种无以名状的狂喜之中。
从文皇帝即位,曹植以侯归国算起,他多次上书请求进京奉朝请,都被拒绝。只有黄初四年,因被东郡太守王机诬告,到洛阳自辩,才有机会重回洛阳。
在此之前,他最奢侈的希望也不过是随例入朝,参加正月的典礼,从来没想过天子会这么客气,单独召他入朝。而且看那趋势,如果应对得体,还有可能长期留在京师。
曹植很兴奋。
这是天子即位后第一次召见他,机会难得,他要将自己的一腔忠诚倾诉给天子,要让天子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放浪形骸的临淄侯,他对朝廷的忠诚天地可鉴,他可以成为天子信赖的人,为大魏奉献自己的才智,甚至生命。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不知道先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