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以往面对它们时可以获得的那种静谧和安慰,正在极为清晰地逐步消失。像是一坛酒,置于烈日之下,放于大雨之中,很快,就会散去酒的滋味。根子,根子,命根子,自己本是个无根之人,要这么多根子,又有何用?这些年来,他这个无根之人,看见太多有根子的人,在自己面前做没根子的事儿。魏公公其实也不晓得自己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可能,这就是触景伤怀吧,可惜,他不会写诗;嗯,就算会写诗,难不成写《观日月沧海角先生一片有感才有此记》?“呵呵……”魏公公被自己逗乐了。他下意识地取出一个小瓶子,撒了一些,在自己裤裆位置。他那里,早就不似普通太监会有味儿了;但这个习惯,还保留着。当年在宫内做小太监时,每每看见大太监对着胯下裆部涂脂抹粉再加熏香,总觉得,好羡慕,好神奇。可惜,陛下平日不喜熏香,不爱闻那么重的味儿。但出产于奉新城的“醒神露”,陛下挺喜欢。其实就是侯府做出来的风油精。燕皇很少设贡品,因为这往往会演变成劳民伤财。但对好用的东西,燕皇不会介意命魏忠河,静悄悄地为自己置办一些。比如,这醒神露。奉新城的侯府,对此自然无比重视,送来了很多,不仅仅醒神露,还有其他各式香水,在外头,都是和金子等价般的珍贵稀罕。躺在床上的燕皇曾特意命人奉上侯府的礼单,扫了一眼,这个习惯,可能源自于当年一个屠户,敢在猪头猪脚上和自己炫富留下的一个习惯。看了礼单后,燕皇开口道;“其余的,你留着,看着赏人吧。”魏忠河跪着谢恩,同时道:“奴才可不会用这个,怕熏到了陛下。”良久,燕皇道:“无妨。”随后,又道:“朕,也闻不出什么味儿了。”魏忠河回忆着那一幕,眼角,出现了泪痕。是人,都有依托。他是一块浮萍,当年进入王府时,他就清楚,自己这辈子的依托,就在这位主子身上。主子只要好好的,他魏忠河,就会好好的。或许,他魏忠河在意的,并不是一座皇宫,一座皇宫,死物一般的东西,又能算得了什么!魏忠河伸手,将帘子再度拉了下来。他没去想着将这些转移和处理,更极端点,去烧毁;他想留着,留给这座屋子以后的主人,让他看看,自己的收藏品。世间事儿,多少纷纷扰扰,多少恩怨情仇,看似复杂,其实也简单,差不离就只剩下一句话:到底算不算是个带把儿的?不知怎么的,出了屋门的魏公公,忽然又想到了当年在那个夜晚仓惶入宫报信的平西侯爷。啊,封侯了啊,真的,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啊。魏公公当即手掐兰花,步入这外头雨帘之中,哼唱道:“可惜了,可惜了啊~”一壶刚温过的黄酒,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