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貔貅背上的平西王,背,挺得不是那么直,但却不给人以吊儿郎当的感觉,或许,眼前的这一切,对于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也不足以让他去郑重对待。有些逼,是需要装的,但再怎么掩饰,都可以发现那一抹刻意。而有些,则已经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就比如跪伏在地上的福王赵元年,他跪得,很自然;甚至,他喊出的“父亲大人”,在场,也没人去嘲讽和戏谑于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种境地下,为了活命,尊严什么的,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都不是那般的重要。再者,燕国就算是在梁地败了一场,但到底比所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要高上太多太多,大燕国,依旧是一尊疲惫却仍让人敬畏的庞然大物。燕国的实权军功王,收乾国的一个藩王当“义子”,有何不可?反而是跪着的那位,高攀了呀。这种账,其实很多人都会算,也很清晰。陈仙霸翻身下马,抽出了刀,行步于前;刘大虎和郑蛮,紧随其后,再之后,是一众燕军甲士,鱼贯而入。他们进入了王府,同时也控制了王府。作为王爷的下榻之处,必然得确保绝对的安全。自始至终,赵元年都跪伏在那里,没动。当前些日子薛三带来口信时,年轻的福王,感到羞辱,感到愤怒;但当平西王本人出现在其面前时,羞辱啊,愤怒啊,都不见了踪影。那种被完全碾压和支配的感觉,也是能让人轻松和释然的。郑凡从貔貅背上下来,徐闯走在最前面,剑圣走在其身侧,阿铭落在身后;平西王本人,走到了王府的台阶上;略微停步,也没刻意地低下头,再看看跪伏在地的“儿子”。其实,本可荒唐;其实,本可无礼;胜利者,可以尽情地践踏失败者的尊严,以获得心灵上的某种成就和慰藉。比如,就在这里,就在这福王府大匾之下,问一声:“你娘还好么?”若是觉得不够,还能问:“你娘想孤了没?”可到底,还是失了格调,没那个意思了。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故地重游,这个地方,我曾来过,现在,我只不过又来了一次。最终,郑凡迈过了门槛,没和赵元年说一句话。赵元年闭上了眼,身子微微一歪,也不晓得是累的还是吓的。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双手撑着地面,第一下,没站起来,第二下,站起来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袍袖,目光里,透着一股子淡然,随即,还笑了笑。而行走于王府之中的平西王,下达了几个军令:一,命宜山伯陈阳,整顿城外驻军;二,命樊力,镇压城内局势,同时仿照兰阳城旧事,开府库,分粮分财货;三,命薛三,即刻出城向南,领哨骑,查看南面的情况;四,亥时,参将以上将领在此军议。福王府里的陈设景致,依旧典雅,透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