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汤不错,真鲜。”苟莫离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在其周围,坐着一圈将领,一大半都是野人。“唉啊。”一碗鱼汤喝完,身边自有人上前帮其再盛。“啊!啊!啊!”扭过头,苟莫离看见不远处一个正在被吊起来鞭打的男子,这个男子姓贺,是当地一个比较大的坞堡主家主,也算是早年间本地的小贵族。原本,他是被苟莫离发展的内应之一,在苟莫离率军过来后,不仅没有依照他的楚国官职身份做阻拦,还主动送出了不少粮食来犒劳“燕军”。这位本该是有功之人的存在,眼下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因为……他两日前率领族人反叛,然后反手就被苟莫离镇压了下去。新的一碗鱼汤盛来了,苟莫离伸手抓了一小把葱花搁往里头一搁,随后,捻了点胡椒粉撒上去,又倒了点醋;随即,站起身,端着汤碗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向那个贺家主走去。贺家主眼下已经被鞭挞得很是凄惨,全身血淋淋。苟莫离凑到其跟前,又喝了一口鱼汤,感慨道:“何必呢。”贺家主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苟莫离,他的眼里,没有仇恨,只有满满的自嘲:“粮要被你们……吃没了,这冬天,没法过了。”“嗯。”苟莫离叹了口气。“将军……将军……求将军,放过我的族人,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我造的孽。”“这可难办了,归降于我的坞堡主,可有不少呐,你贺家反了,我却轻拿轻放,那万一其他家的有样学样怎么办?你身为一家之主,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懂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将军……”“呵呵。”苟莫离不再看他,继续喝鱼汤。而被吊在那里的贺家主,则开始哽咽抽泣起来;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悔恨。他暗地里投靠了燕人,在燕人大军来到这里时,提供了方便,但让他没料到的是,燕人的大军,竟然就停在这里不走了。这一停,就是近一个月!几万兵马,人吃马嚼,全靠附近这几个坞堡撑着,而且人还要吃得好,吃得饱,这哪里能遭得住?不给了,就自己拿,就开始抢。冬日,眼瞅着就在跟前了,坞堡上下这么多口人,日子还怎么过?贺家就是在这种状况下,反了。苟莫离终于喝完了汤,伸手从兜里取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嘴。转而又看向贺家主,笑道;“有些人呐,总觉得,当狗很容易,膝盖一软,好话一送笑脸一陪,汪汪汪几声,就能当一条合格的狗了;唉,就这?你是降人,就得有当降人的自觉,膝盖既然已经软了,就别总瞄着想抬头看,看啥呢,有啥好看的,看多了啊,就会想当然地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个人哎?呵呵呵。”苟莫离伸手,在贺家主脸上轻轻拍了拍,“就教你到这里,下辈子啊,做条好狗。”